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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血契（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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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二点，黄金双子塔。

“两年前在多罗哈，有个钟楼里面像现在一样黑，就在那里，你爱的那个女孩被拷在栏杆上一整夜，站不起也蹲不下，在绝望中放弃祈祷。”

塔顶一片漆黑，那个尖细的声音一直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挑逗着。对方在暗处，自己在明处，在如此晦暗的环境中视觉反而成了累赘，阿喀琉斯索性闭上双眼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耳朵上，寻觅那个声音、努力捕捉着对方的心跳。

“你永远也品味不到那种痛苦到极致的美，一种由内而外的征服，流血的手、麻木的双腿和低伏的头颅。”那声音愈发兴奋，仿佛完全沉浸在那副血腥的画面之中。

“可恶……”阿喀琉斯心中怒火中烧，他无比迫切地想把那人揪出来扯碎，然而这种激愤的情绪又会影响眼下的判断力。

“失去了人格的人便不再是人，而是在绝望中麻木的奴役、接受屠戮的羔羊。”那尖细的声音在梯间中四处回响，令人无法辨认出声源的位置，“那是一种放弃挣扎甚至平静地看着屠刀划破皮肉的麻木、飞蛾一般渺小。”“想给它希望么？所谓飞蛾就是迎着希望之火灰飞烟灭的悲剧，虽然是你亲手燃起了这堆将她燃烧殆尽的火把，但是你并不需要为之自责，不客观地说，十年前其实是你给了她生存的机会——主教大人亲手解开了那双卑贱的手喃喃地道出十年为期的预言……”

清冷的月光从狭小的天窗中泄露而下，阿喀琉斯忽然停住了脚步，他能感觉到那说话的人此时就潜伏于自己周围。

“你猜那人说了什么？”那轻佻的声音忽然从耳边响起，近到几乎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死吧！”阿喀琉斯条件反射地向后挥斩，却在剑刃划过人形后骤然晕厥。

那一斩的确命中了某具肉体，一瞬间仿佛有股强大的电流将阿喀琉斯击倒在地，迷醒间所有的景物都在脑海中迅速消失，唯有耳边那如悄悄话般的声音愈发清晰：“他说那个女孩会杀了你！”

“哪个女孩，舒尔？”阿喀琉斯艰难地想要直起身子，却不堪肉体遭受的重负再度倒下，“她……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会拿你们的命来偿！”

“嗯此情可嘉！”那人点头应允，“倘若那个女孩杀了你之后再遭受什么意外，我承诺为她亲手掘墓。”

将欲昏迷之际，阿喀琉斯忍受着强烈的负荷望着声源的方向：“你凭什么相信比舍普的预言？！”

“是啊，谁会相信那样羸弱的女孩可能会有打破‘铁壁’的能力？可我不是相信而是笃定，我笃信主教大人的神谕，那个男人拥有看穿命运的神技！迄今为止那人看到的东西全都一件件地发生了，当然也将包括你的死亡。两年前主教大人已经从那女孩的命运中看到了，她将手持一柄利刃平滑地刺穿你的胸膛！”

不知过了多久，阿喀琉斯从强烈的晕眩中醒来，第一时间便去查看地板上那个被自己一剑砍翻的人形。黑暗中看不清面容，阿喀琉斯从血泊中摸到了一串项链，那白金的质感因沾了血而变得滑腻，末端坠着一块冰凉的石头。

阿喀琉斯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他熟悉那石头的轮廓，那是一块三角形的绿松石，正是狄克夫人随身佩戴之物。透过血腥味阿喀琉斯还能依稀辨出狄克夫人平时常用的香水味，如今这股薰衣草香却比血腥气更让人毛骨悚然。

“真遗憾，砍错人了呢。”

“你这混蛋！”阿喀琉斯低吼着想要站起，四肢却早被人用绳索紧紧绑住。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主系天启们啊，真是一群狂妄自大、无可救药的傻瓜！”灯火被骤然点亮，借着微弱的灯光阿喀琉斯方才看清周围的状况。只见圆形的墙壁之上竟悬挂着一周死寂的人形，无一例外全部是自己的血亲，包括伽尔。

“怎么样，我想的可算周到？嘉年华嘛，一家人果然还是要待在一起，如果发现少了谁还请务必告知。”

“你死定了！”阿喀琉斯目眦尽裂，声音已经出离愤怒。

“是吗？可能吧。”那人的声音依旧彬彬有礼，故意拿捏的腔调让人阵阵作呕。

阿喀琉斯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周遭的黑暗：“你是谁！为什么不敢现身？”

“哈哈哈哈，没有敢与不敢一说，我这不就出来了么。”那人哂笑着从黑暗中走来，“我乃主教大人之鹰犬，阿尔芒·希尔顿参见艾尼贝尔皇子殿下。”

“呵！”阿喀琉斯冷笑一声，“居然自称鹰犬，又是厚颜无耻之辈……”

“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延续千年的艾尼贝尔家，就要到此为至了呢。”

“千百年来说过这话的人可不止你一个，”阿喀琉斯死死地盯着希尔顿的脸，“你觉得他们现在去哪了，都还活着么？”

“我知道，我知道，”希尔顿一边缓缓踱步一边点着头，“可你也要知道，你们也不是第一批死去的金系混血种了，你以为艾尼贝尔家族的那点小秘密真的无人知道？纯化血统？复活先神？哈哈，哈哈哈，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们脑子里打着如何完美的算盘、胸膛里究竟藏着怎样不可告人的野心、楚楚衣冠的背后又做着什么肮脏的勾当——这些我都知道。”

“说别人肮脏之前应该先照照镜子欣赏一下自己。”阿喀琉斯咬牙切齿，此刻他有种强烈的欲望像将一柄阔剑塞进那人血红的嘴唇里，再亲手扯碎那张如死尸般苍白的脸。

“看样子你还是没感觉到危机感啊，”希尔顿戏谑地看着阿喀琉斯写满愤怒的脸，语调如吟诗般抑扬顿挫，“所谓混血种，换句话讲就是非纯血种，不论血统有多纯正也终究难逃一死，不管你们如何滥交、纯化，血统也只是无限接近、永远达不到真正纯血种的水准，至于你，不过只是历史上由艾尼贝尔家族制造出的傀儡、无数个失败品中的一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