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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晓敏捧着茶杯,“不错呀,总算不是默默无闻了。英语计划我看了,就这么来吧。但是语法系统复习这里,妈妈打算给你在师范大学找个英语系大学生帮你补习,单靠你自己可不行。”
俞任想对母亲诉说自己心里的苦闷,为什么她当不成班长,为什么答应投票的同学却最终投了别人,为什么她成不了村小中那样鹤立鸡群的学生?父母离异虽然遂了早熟孩子的愿,骨子里,俞任还是想做个优秀的孩子让母亲脸上有光。但看母亲又盯着资料的认真模样,她将话咽了下去。
对白卯生也无法倾诉,同桌周六放鸽子的次数越来越多。她这人不知怎么地,就是能认识校内校外一大班子朋友。周末除了练戏就是去溜冰打游戏或者看电影逛街,比起俞任不晓得丰富到哪里去。连在午休时白卯生也被人围绕着,她和人说说笑笑时喊一旁的俞任,“俞任,你过来啊。”
俞任扬起手中的书摆摆手,低头看书却读不进一个字——白卯生慢慢的不再是她一个人的朋友,莫名的孤单和恐惧盘桓在她心里。
“有些女孩子就是太清高了。”左鹤鸣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飘来,语气里带着不屑。
都说青春仓皇,才初一的俞任还没来得及品味青春,就狼狈地躲进内心世界,走不出又坐不定。
每个月的俞任会和父亲任颂红见一面,任颂红为了消弭离婚影响很快二婚,新妻子是他曾经带回家的廖华。他知道俞任不愿意和廖华打照面,特意挑了麦当劳带她吃饭。见俞任只是低头一根根地咬薯条,任颂红不知道话从哪里开头。父女俩无言了一会儿,任颂红才说,“听说你数学和语文不错,英语差了些?”
俞任点头,“妈妈帮我找了家教,周六周日各补两小时的课,现在好一点了。”
任颂红点头,看俞任还是闷闷不乐的模样,他伸手摸出香烟去店外抽了根。重新坐到俞任面前后精神了些,“爸爸妈妈虽然离婚了,可还是你的亲生父母。如果有些事,你不想或者不方便让妈妈帮你,你可以告诉我。”
俞任从小父亲交流不多,在她心中他是个不称职的家长。很小时他因为工作原因经常不在家,对于俞任的了解多是通过期末那一纸同成绩报告单和老师评语。她从未想过任颂红是她的请教对象,但任颂红和蔼的眼神让此刻的俞任暂时放下心防,“爸爸,你为什么要出轨?”
“……”任颂红给问出个脸红,“大人……彩彩,成年人的事情很复杂。爸爸不是出轨,是……和你妈妈之间的感情破裂……”任颂红在十来岁女儿面前无地自容,说复杂也不复杂,就是他年纪轻轻当了县长人就开始飘忽起来,总觉得自己出类拔萃,而絮絮叨叨的俞晓敏无法在灵魂上和自己有共鸣。
“算了,都离了这么久,问这个没意思。”俞任从孩子状态回到了任颂红心中的早熟模样,她吸了口气,“爸,我想当班长,怎样才能让同学们心悦诚服地选我做班长?”
任颂红愣了下,随即法令纹展开,“就因为这事不开心啊?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做班长?”
“班长可以代表班级去图书馆借书,这样我能按照自己的口味选择。”俞任咬了下唇,“还有……我想成为优秀的学生,想继续拿三好学生,我想妈妈开心。”
任颂红从她盘子里捻起薯条开心地吃了几根,拍拍手,“其实这是爸爸一个电话的事。”在孩子面前摆县长架子就太丢人,任颂红摸了摸女儿的头,“你刚说,‘让同学们心悦诚服’,这句话说对了。如果没有别人的认同和拥护,就算我打电话让你当了班长,你也不会做得开心,别人也不会配合你的工作……”
俞任点点头,没意识到这是让任颂红大材小用,她这才渐渐打开心扉,和父亲说了自己在班上感到孤单,以及选举落票的事。
这么小就要见识社会,任颂红心里发笑,他想了想,还是帮俞任指出了症结,“彩彩,其实你比一般孩子早熟得多。没几个孩子能像你一样和家长剖析在班级的遭遇,还有主动去寻求解决方法。但爸爸要指出你一个缺点,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听?”
见女儿态度很谦逊,他这才放心,“除了你学习成绩有明显的短板,你还有些孤高。孤高的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觉得自己的想法、做法才是对的,而别人无法理解你。你得放下自己,真正地去观察身边人还有这个世界。了解他们的优点、缺点、喜好和习惯,打心里愿意去学习他们。
“你要对人感兴趣,对如何调动人心里有张谱。如果做不到这些而只是对书本里的人感兴趣,爸爸建议你不要争着做班长,老老实实读好书、以后做份安稳的工作就行。”
俞任对这些话一知半解,可任颂红别的话她一直记着,“交朋友不要怕走丢,朋友也是交不完的。亲近的朋友可能变成敌人,疏远的朋友可以重新亲近。最终,别人并不属于你,他们也有自己的世界。你只是要搞清楚自己和他们的交集在哪里。如果你想把参与生活政治,就要了解它运行的规则。”不得不承认,父亲任颂红能给出和母亲角度不同的答案。
俞任丢失了俞娟,现在又在慢慢失去白卯生,“得得失失,就是人生常态。你看,爸爸和妈妈不是离异了吗?得到过彼此,又失去了对方。”任颂红最后的劝解让她慢慢宽心,她也被敲醒:白卯生走丢了,她也可以拉回来对方。以及,了解班级这个小社会的政治。
分别前,俞任问父亲,“爸爸,为什么这些妈妈没教过我?”
任颂红得意地笑,“她呀,女人不在意这些。爸爸天生就懂,以后慢慢都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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