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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韬光养晦（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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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云叹了口气道：“我不知你从前是个什么样子，但也知道你一定不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可这何尝不是你的幸运呢？先时和我一同照顾你的橙云，只是因为生得好些，便被皇后寻了不是赐死。这样看来，反倒是我们这样生得丑的是福了。”

见玉龙衣无所表示，绿云便将地上的铜镜拾起，又将汤药放在火上温了，端给她喝。

玉龙衣强令自己平复了心绪，毕竟这样的结果自己并非料想不到，只是一时不愿接受罢了。终究不能因此而一死了之，既然不死，那么就需得好好活下去。

伤害她的人，她必要加倍还回去！

绿云见她接过汤药喝了下去，心头一松，又不免感叹玉龙衣心性之刚强，既感且佩，只是没说出来。从此后越加尽心服侍玉龙衣，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亲厚起来。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屋里，除了绿云，再没有任何人打扰。玉龙衣虽然想要知道南增国如今的局势也不能够，既然无从得知，那么便也不去操心。索性将前尘往事统统忘却，只剩一个信念——好好地活下去。

只要不死，必要在这世间好好活一回！

那绿云的服饰是最低等的宫妆，看不出太为明显的标志，她也不甚多话，并没听到她提起什么人的名号或是朝中官员的姓名。但玉龙衣猜想，当初救自己的那伙人中的主子多半就是北多的皇帝。

因为北多皇帝生来就是独子，并无兄弟，皇族中也没有近枝的世子可以在都城定居，更不要说能够夤夜进宫了。

救自己回来的人像是将玉龙衣已经遗忘，又像是刻意隐藏。玉龙衣不知道救自己的人是出于怜悯还是另有所图，但自己的身份绝不能暴露就是了。

如今自己已下落不明数月，一定有很多人在四处寻找。但她现在这副样子，既不愿被人看到，更无力抵抗企图害她的人。

韬光养晦，是玉龙衣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

因为筠太医不在，原本还算及时的供给便常常变得不及时起来。即便是送到了，也往往是缺斤少两，以次充好之物。绿云和他们争执不得，明知道是有人克扣下了，也只得忍气吞声，回头来自己想法子。

绿云把碎米仔细淘洗几遍，煮饭时水稍稍放多些。上面的米饭给玉龙衣吃，她则吃剩下的锅巴。但也仅能勉强够吃，何况如今天寒夜长，不吃饱了，确实难受。

绿云悄悄将不多的肉菜都省下来给玉龙衣吃，自己一口不吃。每次都叫玉龙衣先吃，待她吃完了自己在外间勉强将就一口。她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时时担忧如何熬过这一冬去。

玉龙衣慢慢察觉，便每餐饭都剩下一半的饭菜给她。绿云心中自然感激，可又担心饿坏了玉龙衣。

这天早起，绿云伺候着玉龙衣梳洗过了，两个人吃了些稠粥就算是早饭。绿云说道：“洗衣裳的胰子没了，我过去拿些。姑娘你自己先坐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玉龙衣点点头，知道绿云有个同乡在尚衣局下属的浆洗房司职。

这里绿云去了，玉龙衣就倚在窗边看那盆小小的腊梅花。谁想过了许久还不见绿云回来，心里不禁有些奇怪，知道她最是稳重，绝不会无故拖延这么久，必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果然快到辰时三刻，绿云才回来。进得门笑盈盈向玉龙衣说道：“我就说今早一出门就看见一只长尾巴喜鹊对着我叫，必是有好事。姑娘你瞧——”说着就把手上拿的东西给玉龙衣看。

玉龙衣早看见她手里拿着东西，一个二尺见方的布口袋，里面装了半口袋点心米果，大小样式不一，想来是上头撤供攒到一起的。

另一只手上拿的是一个黑乎乎像把铁扇子的物件，拇指粗的铁条围成的四框，中间用铁丝络着，缠绕出梅花样儿来，带着长柄，柄上用熟牛皮紧紧缠绕，方便抓握。

绿云说道：“我去浆洗房的路上，经过尚食局的时候恰好遇见白副掌膳。不知他今天怎么就那么高兴，若是往常，给他请安十次有九次连哼都不哼一声的。今天不但跟我说了话，还叫跟他的徒弟领我去拿些点心吃。我进伙房一看，里面除了吃的，还在墙角的橱柜里放着些这东西。那小太监说这些都是有些坏了的，放在那儿都好几年了，先还说要叫人修理了，可因为上头总也用不着，就没修理。我就试探着问他可能给我一个不，他就说多了不敢给，一个还能做得主。我便拿了一个，有了它以后夜里我就能给姑娘弄些又简单又热乎的吃的。”

玉龙衣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原本是北多国的军队在行军时发明的。北多冬季长又多雪，因此取暖和吃热食便成了必须，否则将士容易生病。

但因为积雪过多，行军之时往往找不到柴草做饭，随军将士虽然都带有木炭用来取暖，但用来做饭却显得太慢。

后来北多的一位皇后便发明了这东西，取名“火笊”，也称“炙子”。因为形状扁平，且并不甚重，方便携带，行军之人往往人手一个。把它直接放在生好的炭火上，将干粮、熟肉生肉平放在上面，因为它中间使用铁丝缠绕成图样，镂空之处极多，故而食物放在上面不一时便熟透了，同直接放在炭火上差不多，但不沾炭灰，更为洁净口感也更好。更妙在随炙随吃，既取了暖又吃了饭，节省了开支，减少了一半的柴草运输。

后来北多民间也开始使用，宫中为了取乐也会用到。

绿云每日夜里便就着炭盆架上火笊，给玉龙衣烤些点心吃。那些点心其实放的日子久了，虽因天寒不至于变质，却都变得干硬不中吃，但放在炭火上烤软，甜香夹着焦香竟是难得的美味。

玉龙衣和绿云坐在炭火前，窗外大雪飘飞，寒气从门缝窗隙透进来。好在太医院这里不缺烧的，不然二人的日子只怕要更加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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