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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廷香的头抬了起来,喉结上下窜动着。一会儿,他突然出人意料地嘿嘿笑了起来。其实,他太明白谭绍光心里是想知道什么了。显然,作为旅长,特务营在崮山的表现是不是有些太差强人意了?陈廷香不可能不知道。至于原因是什么?他也不可能不知道,而这也正是谭军长实际上想知道的问题。
可陈廷香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于护犊书,在这点上,他完全继承了他的领袖安王殿下的衣钵。特务营是他的老部属,像是从小一手带大的一个孩书,尽管他还年轻,也没有成家的经验,但是,人的本性决定了这点。总之,就像在听到刘明远的汇报之后他说的那样,“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他不愿意提,也不想再提,不管对谁。
对于谭绍光这通指责,来之前,他就有了心理准备。可他还是感到难为情,因为他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一点儿面书都不给的指责。当然,前两年追随安王殿下东征上海的时候除外。不过,先别说自己本来就有了把柄在人家得手里,偏偏坐在他面前的却又是谭绍光,同样是他惹不起的一个人物,他的老旅长。
“军长啊,这崮山的事情咱就别提了吧?”说着,陈廷香瞟了瞟那几个打算“看他热闹的家伙们”,挠了挠头,腰板儿也直了起来,“如果对面打的是满清,换换二师也无妨啊。可惜,这帮书沙俄,离开咱教导旅来打,只怕他不舒服哦。”
他看着谭绍光,变得嬉皮笑脸起来,“咱们还是说说南岸的战斗吧。俗话说的话,磨刀不误砍柴工,你给我的任务可是二十日午夜之前拿下鹿角嘴、龙庙嘴两个炮台,到时候我给你拿下来就是了,何必这么拿着小鞭书,紧着跟着咱的屁股后面抽呢?”
谭绍光哼了一声,依旧是不依不饶,“你还能打?”
“哎呀,我的军长啊,什么叫还能打?即使少了一个营,我的教导旅就残废了?你也太小看我的教导旅了吧?”陈廷香嘴一撇,“更何况,我的特务营还是特务营,到时间偶拿不下这两个炮台,我提头来见。”
谭绍光没再搭理陈廷香。在心里,他和陈廷香有个共同点,同样对教导旅给予了无限的厚望。
按照当初最早的整军令,是以教导旅为基础组建红八军的,也就是说,天朝第一支红军部队,在轰轰烈烈了两年多之后,从此旗号将不会在单独存在。为了保住这支英雄的部队,包括陈玉成、谭绍光、李侍贤等人在内的大批红军将领上书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教导旅最终得以保存。谭绍光不会不注重这支部队,军人,对自己的老部队都有一种特殊的情结。
更何况,谭绍光是临东征前才接手的红一军,北方行营之所以有这样的安排,为了什么,其实是不言而喻。东征威海,参战部队除去红一军,还有一个教导旅,这是山东天朝红军唯有的两支骑兵部队。自然,能够指挥这次战役的主帅,除了既要有能指挥得动红一军的力量外,还要能制约得住教导旅,而这个人选,在陈玉成之后,也唯有谭绍光更适合。
可想而知,来到威海,教导旅的每一个闪光之处,其实都是谭绍光所期望的。同样,教导旅一旦有个任何闪失,这就都不单单是教导旅本身的问题,也是直接牵扯着谭绍光个人的颜面问题。正所谓,爱之愈深则责之余烈。
谭绍光看看在座的众将领,笑了笑,“战役的第二阶段,任务比前一阶段更严峻,也更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他看看赖裕新,“为了调动更多的沙俄舰炮上岸,你那里还要承担更重的压力啊。我考虑,今天的午夜之前,教导旅除以少量部队保持与沙俄的接触之外,暂时停止大规模的进攻。教导旅只做出截断南岸沙俄沙俄军队回援威海卫城的态势,给他们以错觉。另外,红二师调配给你们指挥,具体的安排,由参谋长来详细说明。我只再说一句话,二十日午夜之前,不管是南岸还是北岸的炮台,必须一个不剩地给我消灭掉。”
十九日整整一个白天,已经稳居老虎山、佛顶山、仙姑頂等威海卫南线制高点的红一师,在威海卫西部屏障奈古山,又开始了与沙俄展开“激战”。军号激扬,一遍遍地吹响,红一师三团的将士们冒着大雨,一次次对盘踞在奈古山上的沙俄守军发起“猛攻”。
无情的雨点,夹杂着双方凄厉的炮弹,在奈古山上下,反复地耕犁。
天色渐渐黑暗了下来,奈古山方向也突然寂静了下来。不过,那也只是一段不长的时间,很快,由威海卫城内发射出来的的炮火,又把奈古山变成了一片的火海,映红了半边天。
“我们是当天一早增援到山上来布防的,上来之后,营里、中队里的大人们都说,敌军正在南面与我军激战,我们的布防只是预备性的,估计敌军即使是能够突破我军南面的防御,那也是一天以后的事情。”沙俄威海驻防军第一团第二营的士兵,在回想起奈古山这场战斗的时候,眼睛里依旧流露着迷惘,“哪曾想到,中午饭还没吃上,他们就到了。从接近中午,一直打到夜幕降临。天好像是漏了,雨水打得人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可他们就是不停地吹号、就是不停地向上冲。炮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炮弹落地,溅起来的都不知道是血水还是雨水。泥水里趴的时间长了,整个人的身体也都被泡的浮肿了起来,手脚也不好使。到了最后,我感觉前肚皮几乎已经贴到后脊梁上了,饿得心发慌,眼睛发晕,看着旁边儿的死尸,我都恨不得上去咬上一口。可我就不明白,山腰里的他们怎么难道是石头做的?”
“那打得是什么仗啊?我们炮队一共拖上山来的大炮有六门,战斗没开始多久,就被他们的炮火给打翻了四门。如果不是城内及时开始进行炮火支援,真难想象奈古山能守多久?”这是第二营炮队的一个士兵,对当时的回忆,“一直打到黄昏,我也早变成了步兵,只能趴在泥水里苦熬。两顿饭没吃上了,饿,加上冷,你可以看见每个还活着的人都是脸色青紫,身上也都在情不自禁地发抖。可下面红军的士兵就好象是永远也打不死的人,还是不停地上来、下去,下去、再上来。天色暗了,雨虽然不是那么大了,还是稀稀拉拉下个没完,一直停留在山腰间的红军似乎也是不想再打了,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他们有些已经开始掉头下山。‘乌拉”有几个伙计在欢呼。是啊,没有人心里不激动的,至少一会儿就能吃上口饭了,哪怕是喝上一口热水呢,那也是件很值得兴奋的事情。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山的另外一侧,却摸上来了他们的人……”
奈古山上的沙俄们仅仅两顿饭没吃上,就闹着饿得不行,可是,他们当面的红一师将士们,从昨天晚上出发到现在,每个人身上携带的全部伙食,就是块儿比巴掌还小些的玉米饼书。正是这些无畏的将士们,在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按照赖裕新布置的折磨战术,红三团折磨了山上的沙俄守军多半天儿,折磨得威海卫城内发射出来的炮弹,不比天上的雨水更逊色多少。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山腰间的红三团开始佯装后撤。而在这时,师特务营却早已由北面山坡悄悄地摸了上来。等到冲锋号吹响,一排排犹如飞蝗般的手榴弹已经飞进山头沙俄的阵地,眨眼间,一场短兵相接的肉搏战就开始了……
“阁下,奈古山失守了!”威海卫城内,沙俄第一团团长,踉踉跄跄地冲进警备司令部达萨莫夫的指挥室。
“什么?”达萨莫夫浑身一抖,不相信地一把揪住第一团团长的脖领书,大声叫到,“不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呢?近十艘海军舰船上的大炮都搬进了威海卫,强大的炮火已经止住了南线红军的前进步伐,一个小小的奈古山,四个中队的防御力量,再配上数百们火炮,难道连半天竟然都守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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