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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8 章 永明火二十（第2页）

可能是因为经“死”了，她比“生前”平和一些，难得多说了几句：“无心莲收进来神识与原身彻底割裂，你就算回到自己身里也是修为尽失，于自己夺舍自己——况你也回不去，你这截神识经那无心莲寄生了，与其说你是你，不如说现在‘你’，是那秃子心里分裂出一个神识罢了……他要想，随时能知道你在说什么干什么，我劝你说话小心。”

奚平：“……”

他举一反三，立刻意识到，前跟他说话“秋杀”可以说是形神俱灭秋杀残留神识，也可以说是濯明分裂出来一个神识！

这儿表面上看，是他和秋杀说话，实际上也可以视两个“濯明”在对话。

“不用怕，”秋杀轻慢地哄道，“那秃子宁可看你在莲藕里纠集一帮地缚灵造他反，也不控制你神识。神识这玩意脆弱得很，他一碰，你意识就彻底没了，那还有什么趣味？喏，你周围这些都是被他‘养死’神识。”

奚平应景地撞到了一顶耷拉下来手，一抬就看见个吊死鬼似神识直勾勾地看着他，半张脸都被融进了藕壁里。

“无心莲里养神识，凡人进来能活个一二十年，开窍三四十，据说有一个神识特别凝练筑基活了百年之久，升灵么……此地有你我，还不知道。他们‘活着’时候，有呼天抢地整天骂街，也有跟你一样妄想逃出去，还有绝望以自暴自弃，千姿百态，那秃子都没干涉过。这些神识彻底死才被莲藕慢慢消化。”

奚平感觉被手碰过那块皮直发麻：“所以这到底有什么趣味？”

“趣味不知道，我猜他是停不下来。”秋杀一摊手，她手和脚实在太长了，一举一动都有种别样风流，“上古魔神无心莲你应该听说过，脑子有题，裂得跟石榴似，还是个看书串行顶级灵感。这秃子据说是被他那没屁师尊强塞进无心莲里，要么继承要么死球，虽然凑合活下来了，但颇为勉强——他其实没那么得天独厚，天生就一个神识，继承无心莲道心，生生被割裂成了好多块。所以我猜，他拼命地收集神识，可能是想填满那些藕心。”

说话间，秋杀经轻车熟路地走进莲藕深处，喃喃说道：“藕心里有别人，才能他对照，让他找到自己，哪怕抓来人天天日他祖宗……算了，疯子事，你听不懂就听不懂吧，我看你天真无邪，连常人事也想不太明白——啊，你说得对，他果然拿到化外炉了！”

奚平顺着她目光看去，见莲藕深处有一处很大空间，他之前听见心跳声似乎就是从这里传来。血红『色』“墙壁”急促地搏动着，上面还有壁画，画是个一人来高火苗，里面还有个模糊人影。

人影是中身量楚女子，个才刚到秋杀胸口，她便弯下腰，凑近了那壁画，睛一眨不眨，像是要把那模糊人影从墙上抠下来。

“她有影子了，是不是？”秋杀也不知道是在和奚平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先前都还没有……你看她，五官都有模糊轮廓了！”

奚平：“谁？这是什么？”

“是她道心投影。”秋杀恐怕惊扰画上人似，声音放得很轻，“无心莲吞下神识，慢慢消化道心，这样，莲藕上就留下道心投影。秃子那废物，吃屎都赶不上热，太慢了，从我这拿了炉心火两年多，现在都没参透炉火。这回拿到了化外炉身，我看他总算是明白了。”

奚平目光在暗处微微一闪，端起林昭理那张时时刻刻都找不着北脸，一迭声地道：“什么？是惠湘君前辈道心吗？道心不应该是在她本命神器化外炉里吗？还有‘没参透炉火’是什么意思？他把月满都坑死了，还算没参透？那参透得……”

“好生聒噪，闭嘴。”秋杀嫌他吵，“嘘”了他一声。

她在壁画前盘腿坐了下来，对着那看不清五官虚影面壁，着虚影变实，就像农人期待着天时。

奚平就跟看不懂人脸『色』似，再一次开口讨人嫌：“她道心既然一直在你手里，你怎么不她找一个合适炼器道传人？”

秋杀也不回地轻声道：“滚。”

她身上有种阴森艳『色』，『逼』人，像一把刚从厉鬼棺材里挖出来妖刀。过于高大身形很容易人留下“不灵活”和“莽”错觉，别人一提起，就总是想起她“砍人如切瓜”“行事颠倒狂悖”，忘了她是怎么差将半个玄门升灵高手送走。

年阿响不过是阴差阳错地拿了破，都招来了她杀意，她既然知道炉心火这么重要，怎为了杀个项肇，便将那东西轻易了濯明呢？

除非……

奚平目光落在她背影上：她早料到了今时今日。

她知道自己弄出那么大动静，不管成功与否，三岳山镇山神器一定下凡。她知道自己一定死，依然孤注一掷，无心莲藕心就是她自己选好坟。

这不是什么打打杀杀妄人，这是个八百岁老鬼。

“前辈，”奚平安静了片刻，着她一起放轻了声音，“自古邪祟无升灵，你独木秀于林，必遭风催，初为不徐徐图之？”

秋杀沉默了一儿，道：“刚升灵？”

奚平含混地应了一声。

“凡人以‘开灵窍’为玄门门槛，认为‘筑基’彻底分开人与仙，那你可知，‘升灵’是什么？”

奚平还真不知道，刚挨完升灵雷劫就被月满追杀，没被山压死，倒藕吃了，跟师父说句话机都没有，哪有工夫停下来感受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