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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拟个诏命!”怀王思虑一下,吩咐,“事有一二,不可过三。再有乌金输秦者,寡人不再祈请神谕,即诛三族!”
“臣受命。”
“呵呵呵,”怀王兴奋起来,“不瞒爱卿,乌金有了,寡人也已旨令兵坊琢磨乌金锻造技艺,三年之后,待我军卒全部装配好乌金兵器,寡人再征商於,与秦人决战!”
“大王宏愿虽好,却是忽略一事!”
“何事?”
“依然是乌金。”屈平应道,“据臣所知,宛地有矿六坑,有大小炉膛不下三十,但其中并无一坑、亦无一炉在大王手中呀!”
怀王怔住了。
“臣已查明,”屈平接道,“所有的矿坑皆在封君、世家手中,为其私产。既为私产,大王就无权处置,只能以市价向他们购买。臣尚未计算装备三军需要多少乌金,但可肯定的是,这是一笔巨额开支!”
是的,怀王从未想到这一层。
“敢问大王,这么一笔开支,钱从何来?”屈平直视怀王。
“爱卿可有应策?”良久,怀王方道。
“这就是臣的治内之策。”屈平应道,“臣奏请大王效法先君悼王,修订历代先王的过时之法,从封君、世家手中收回乌金、黄铜、金、银、珠贝等物的笼断治权,取缔金节等法外特权,在商贸、开矿、捕鱼、狩猎、垦殖等域,给所有平民以自由、平等之生产、商贸权利,由大王设专司统一管辖。偿能如此,大王呀,以楚地之广,楚物之博,楚民之勤,长不过数载,民可富,资可丰,库可溢,国必大治!”
怀王抬头看天,良久,似乎忘掉屈平,沿水泽大步走去。
屈平跟在后面。
怀王走有一程,顿住,盯住屈平:“你的制外之策,也即厉行纵亲,结齐制秦,可以做了。你可推举个合适人选,出使齐国!还有,转告苏子,如果方便的话,寡人请他郢都作客!”
“臣领旨!”
此番乌金案,子启因年轻气盛而吃了大亏。怀王的一顿暴打无非是些体外伤,抹些药、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把他吓坏的是那日在万众睽目之下的神谕体验,真正地惊了他的心,动了他的魄。
由于背伤没好利索,子启被府人小心翼翼地抬回府中,爬在榻上将养几日,方觉轻些。
外伤轻了,内伤却是加重。每到晚上,子启一入睡就做噩梦,梦中尽遭恶徒追杀,且被杀的部位无不在腰间,醒来后惊出一身冷汗,背疮也就分外苦痛。
将养期间,鄂君府前车水马龙,几乎天天都有亲朋好友赶来探望。
惟一没来的是王叔。
第十日上,王叔来了,同来的还有射皋君与彭君。
“王叔,”子启从榻上跳下来,拱手,苦笑,“不肖侄就不行大礼了!”
王叔撩起他的衣襟,验看他后背上一大片裹着药的纱带,泪水出来。
“王叔,没事的,只是皮肉伤,疾医说,再过几日就可结痂。只要一结痂,就没事了。”子启反倒安慰王叔。
“贤侄呀,”王叔抹把泪水,“几日前就说来望你的,可叔一直没来,不为别的,就为叔见不得贤侄的伤。听你射皋叔说,这几日你好一些,叔才过来。也正好有些事务,咱叔侄几个打个商量。”
“谢王叔!”子启礼让,“我们厅中说话!”
几人来到客厅,王叔三人在席位坐下,子启屁股上也有伤,只好直直地跪着。
“贤侄,”射皋君看着他的跪相,憋不住了,一拳砸在几案上,“你的这场苦断不会白受!”转向王叔,“二哥,你发句话,小弟这就使人宰掉那厮,为启侄讨回公道!”
“不消射皋叔动手!”子启恨道,“待伤痊愈,小侄自去手刃那厮!”
“贤侄,你要手刃哪个厮?”王叔问道。
“左徒,屈平!”
“唉,”王叔长叹一声,“贤侄,还有射皋弟,如果你们就此杀掉屈平,屈平可就是个枉死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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