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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当断则断(第1页)

回廊里安静空旷,下人们仿佛知道出了大事一般,个个屏息凝神,在见到那熟悉的年轻士子的身影时,忙不迭地退散一旁。

很快,穿着明艳褶裙的少女便从后面追了出来,在快到回廊尽头的地方一把拉住了他。

姜虞的眼睛红红的,因为奔跑,额前的两缕碎发有些狼狈,显得不像是个高傲的郡主。

苏瞬钦回转身面对她,薄唇微抿,终是没有立即开口。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又怕连累我,所以才顺着我爹我娘的话说?”她开口问他,虽说是问,可却更像是笃定了答案。

苏瞬钦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姜虞于是举起那张和离书:“这东西,只要我撕了,我就能当我们从没有写过。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不是傻子,你就算不愿意承认,可奉平县是不是你救了我?宫宴上,是不是你嫉妒祝文岳碰了我?你向我道歉,送的全是我喜欢的东西,你若是不关心我,怎么会将那些东西记了十年?”

他不说话,只是深邃的目光之中,好像有风云急剧变化。

姜虞于是接着问:“最开始我求你帮忙的时候,你就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我,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对不对?苏瞬钦,我从不问你,可我不是傻到什么都看不出来!你在扬州,一定经历了什么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回京城,也一定有更深的理由,那,为什么不能相信我呢?你说你不想连累我,可你凭什么断定就会连累呢?你说出来,说不定我们就可以解决了呢?”

“如果是性命之忧呢?”

“什么?”

“如果郡主和苏某在一起,会有性命之忧呢?”他的声音突然很沉,像是深埋平静水面之下的暗流,“郡主是为了躲避祝家才嫁给苏某,若是与苏某在一起,反而令郡主陷入险境,那郡主何苦呢?”

“谁不会死?百年之后你我都是花下尘土,又有什么可怕?”

“可郡主本可以无忧一世的。”

“真的无忧吗?”姜虞笑了一下,“若真的无忧,又何以被祝文岳逼到不得不找个人嫁了的地步?苏瞬钦,你不是最聪明吗?难道看不出这朝堂摇摇欲坠,根本没人能独善其身!”

“就算如此,郡主也不必同苏某一样,越陷越深。”

他十岁时候,便已深知当断不断之苦,为了保全他这所谓苏氏后人的性命,从京城到扬州,一路不知多少人悄无声息没了性命。

他是背负着那么多人的命而活下来的,又为什么要再连累一个人同他一起承担?

更何况,神机弩图纸若现世,他与祝廷一党,势必站在更为针锋相对的对立面上。贤王府是皇亲国戚,本不必站任何一方就能保全自己,又何苦因他所累,赌上整个王府覆灭的风险呢?

“郡主,保重。”

他行礼离开,恍惚间,让姜虞觉得像是回到了十年前,她的瞬钦哥哥在城门前也是那样同她行了一礼,而后一去十年,等来的便是一封她怎么都想不到的退婚书。

“苏瞬钦!”姜虞将那张纸捏在手中,高喊他的名字。

苏瞬钦停下脚步,却未曾回头。

他听见少女已经有些沙哑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今天若是走了,那我们就一刀两断,往后,再无瓜葛。”

他终究是走了。

姜虞手中的一纸和离书失了凭依,无措地飘落在地上,空旷的回廊里,只有夏末的风,静静穿过。

他走了,不曾回头,亦不曾有更多的解释。

她努力了那么久,以为改变了前世的轨迹,以为可以在最后的人生岁月里,好好陪着他,陪着父王和母妃,可实际上,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变好,而她所剩无多的时日,又该怎么办呢?

“郡主……”点书追出来,轻声唤她。

姜虞闭了眼睛,泪滴落下,她却灿然而笑:“回去吧,回去了。”

她再睁开眼时,已将那些失落与痛楚都悉数掩去:“派人去苏府,把本郡主的东西拿回来。我姜虞,日后与他苏瞬钦,再没有一点关系。”

*

养心殿里,姜熠揉着脑袋,烦躁地叹了口气。

“苏兄,你起来,朕说了不怪你。”

苏瞬钦跪在地上自请受罚,却是纹丝不动:“是微臣未能照顾好郡主,亦未能全圣上之命,请圣上降罪。”

姜熠摇头:“皇妹的性格你我清楚,她写那东西的时候,也没想到叔母能发现,好在如今祝文岳已经成婚了,朕的皇妹不可能去做个妾室,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你也算是帮她度过了难关。”

他绕着苏瞬钦转了两圈,劝了半天,可那跪着的人就是没有一点要起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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