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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第1页）

或许也不是怨，那场战役他们都以为苏怀意失忆便是最后的大结局，边关将士损失惨重，连主将都不知所踪，连生死都是未知的。那段时间皇帝陛下常常夜不能寐，有很多可能性他都不敢去想，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很少去后宫了。

那时候小皇子刚出生不久，很多话他都跟皇后说，皇后娘娘甚至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疼痛和挣扎，安慰了他很多，自己还偷偷去查苏怀意的下落。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难熬了，原来真正难熬的，是苏怀意。或许他失忆的那两年才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光，难怪他会娶林若水，也算幸运，他娶到了林若水。

苏大将军一番话让围观的百姓和手持万民请愿书的几位老人无地自容，兰妃一家子似乎也无话可说，还能说什么？堂堂大将军在战场舍命厮杀就不说了，遭遇那么多也没有卖惨，这一波暴击据人家说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些死在战场回不来的人，你还有什么脸面去求人宽容？

公堂安静了片刻，京都府尹深吸口气，“那么，你们流放的罪名是否还有异议？”

他问出话来依然没有人回答，几位老者手握请愿书也只能咬牙忍着，于是审判结束，这一家一百多两百口人统统流放。苏怀意倒是没反应过来，他原本做出的让步就是让那老爷子留在京都，其他人流放也就罢了。虽然几位大人都强硬的说如果那位留下来，其他人肯定直接处决，但他觉得不可能，那不过是吓唬他们罢了，人家都不一定相信。现在倒好，直接流放三千里，虽说没流多远，但这一路多么艰辛，有多少人扛得住？

等他们到了流放地想要东山再起，再聚集属于自己的势力都不知道多少年后了，完全不足为虑。退堂后围观的百姓却迟迟没走，皇帝陛下为了不跟人挤，已经提前出了人群，皇后娘娘跟他的想法一样，拉着林若水退了出去，苏怀意就想着跟他们一起走，于是跟在他们身后，却没想到百姓们自发为他让了条道，然后齐齐给他行了个大礼。

苏怀意吓一大跳，半跪的礼他可受不起，何况皇帝还在呢，他平常已经特别注意了。可是老百姓却都是实在人，有人轻声提了一句，就当是为死去的将士受这份礼。这下苏怀意不敢动了，这礼必须得受了，因为是给他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的。

兰妃似乎猜到皇后会跟着来，见到也不惊讶，只笑了笑，“娘娘难得跟一个人投缘，苏夫人可真是幸运。想当初我初入宫时，姐妹们应对都很小心翼翼，唯恐娘娘不高兴。我有时候也在想，如果我有苏夫人的一点点特质都好，心思玲珑，什么都懂，能言善辩，哪怕有一点点优点，可能也不会过成现在这样了。”

林若水一时无语，她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她看了皇后一眼，见皇后依然微笑着看兰妃，仿佛不打算参与进她们的聊天之中。行吧，这位在她离开皇宫之前还要这样见她一面，就为了说这些？这些话虽然明褒暗贬，但到底对她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此事一了她很可能跟自家夫君去边关，不知道多少年才会回一次京都，哪怕她的这些话真的让皇后娘娘跟她之间有了嫌隙，那又如何，她不在乎。

“您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她想了想，“还有别的事吗？”

“还有啊，你心态也很好，你看，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生气。”

“我为什么要跟你生气呢？”林若水不明白，“你都已经这样了……不是吗？”完全没有必要啊，她以后的结局她都能看到，又何必跟一个基本没有什么未来的人计较。

“呵，我说了那么多，结果还是被你一言暴击。是啊，我已经这样了，你是不是觉得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些很可笑？但其实我说的是真的。”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倒是觉得你，恐怕真的不是那种干大事的人，他们找错人了，或者说，他们选择送你进宫为他们做这些，实则根本就不了解你。你们的那些雄心壮志，放在你身上根本就承担不起。”

兰妃没想到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居然就捅破了这层纸，把她家族要做的想要的就这么说了出来，然后还嘲笑他们痴心妄想。

“你果然……你说他们选错了人，是因为我不甘心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是……”她也干脆彻底放弃那一张遮羞布，把什么都说了。

但皇后显然不愿意她们聊这个话题，这毕竟关系到皇室颜面，也不是只有她们三个人在，太医和侍卫都在旁边听着呢。“阿水，如果她没别的事咱们就走吧……”

“怎么，这些事娘娘不愿意外人听到？不如就让他们先出去啊。”

“你做的这些事后宫都传遍了，他们听到或者没听到没什么差别，我只是以为你还要一些脸面，不想你脸上无光。你不在意，那大家也不会在意，你继续啊。”

林若水看着她们你来我往，好像突然就抛开了什么脸面什么皇室尊严，一时感慨，人如果被逼到无路可走，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在意。可其实当初你这样选择，现在你就得这样承受，自己的选择自己担着，谁也帮不了你。

“你遇到了，恐怕是你自己放弃了。你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你辛苦努力半生，觉得自己既能得到爱人，也能为家族赢得应有的荣耀。你那么努力，却是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失败。”林若水笑了笑，“因为，这世上没有天选之人，你我都是普通人，选择一种人生，自然得放弃另外一种可能，没有人什么都能得到。如果上天给了你这种错觉，你要警醒，因为下一刻很可能世界上最倒霉的事，就会找到你。人的福气有限，妄想什么都能拥有的人，很可能下一刻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你要接受世事的无奈和自己的平凡，希望你以后能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