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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2章 麻木（第1页）

我将屋里屋外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其实也不需要如何打扫，因为苏甜甜前几日已经将这里收拾得非常干净。一番忙碌过后，我便直接出门，找到了那辆积满灰尘、还不知道能不能打着火的小G。

我尝试了许久，也没能将火点燃，最后还是到马路对面的五金店里借了个电瓶，这才总算将火打着。

但即便如此，这辆车也已经不太能开了，随时面临报废的可能。

我开着车去了一趟小宇撑花的总部，而今我依旧是这里的主人，跟经理了解了一些情况，安排了一些事情过后，这才朝着记忆当中空港的方向行驶而去。

距离我上一次来这里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年的时间，那是我在这边开设‘幻城遗梦’二店的时候，其实以我现在的眼光来看，这个项目同样也不具备可持续发展的潜力，只能聊以糊口，但当初我的的确确为它倾注过全部的心血，然而到最后却被秦远轻而易举的毁灭，这也是为什么我后来那么怨恨此人的原因之一。

此刻旧地重游，难免有些感叹。

我在厂区附近的生活区转了转，这边的很多商铺都已经被小宇撑花地毯式的铺开，但我此行的目的却与此无关。我去了那些正在招工的中介公司，想看看而今的中介们会给工人们提供怎样的条件，以及又会在他们的身上，榨取多少价值。

由于正是招工的时间，这里林立着的十多家中介公司每一家都门庭若市，很多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背着大包小包，手里还拖着行李箱或者棉被进进出出，等待着接受命运的安排。

我找了一家人相对较少的中介公司，朝门里走去。

说是公司，事实上它的占地面积也只有不到二十个平方，很小的一个门面，每年却能创造数以百万甚至更多的利润。

屋里只有三四个员工，而这一刻屋里找工作的人却至少有二三十个，并且似乎都是之前在网上预约过的，我走上前，想拿一张表格填写，想不到竟然被那小姑娘阻止。

“你提前预约了吗？”

这小姑娘看着也就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脸冰冷的模样，头也不怎么抬，那表情就好像我欠了她多大一笔钱不还一样。

“你们不是中介吗？我找工作还要预约？”

我有些发愣，因为很多年前我也通过中介找过工作，那时候的中介虽然也很坑，但好歹不会像现在这样。

“没预约就不能填表，先上网预约。”

那姑娘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表格，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压着心里的怒意问道：“那请问怎么预约？”

我还等着她的回答，没想到我这一问，对方直接就不理我了。

我哑然，甚至都不用再多考察什么了，因为现在的中介行业风气究竟如何，已经一目了然。

我感到很愤怒，很显然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中介们知道工人要找工作基本上只能通过他们，而现在的空余劳动力实在过剩，压根就是供不应求，所以这些人才敢这么居高临下，否则，开门做生意，哪一个敢如此？

至于工人们究竟被压榨了多少血汗钱，我只需要了解一下中介给的工价，然后再去打听打听厂区直聘的工价，便可以得出结论。

我在楼道里抽了一会儿烟，也跟几个同样在这里抽烟的人闲聊了几句，他们当然都是今天来这里找工作的，听其中一个男人说，他竟然已经是第三天来这里，而前两天，都因为来晚了而被刷下。

我疑惑的问：“为什么？工厂只有上午十点半之前招人么？”

男人打了个哈欠：“哪儿啊，是中介公司定的时间，迟到了就说明过于懒散，不予招聘，我今天是最后的一次机会，所以才来这么早。”

我心里思绪难明，虽然这种说法确实有一定道理，但另一方面，更是说明了现在这些中介机构店大欺客到了何种程度。

“那为什么不去厂里的人事部直接应聘？那不是工资还高些？”

“人事部现在一般都不直接招人，都是和中介公司说好了的，我们连门卫都进不去，这些黑中介一年不知道要赚我们多少钱。”

男人又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

我听着他平静的言语，只觉得可悲，这是一种已经固化的思维，他们这些人明显都是知道自己的血汗钱被压榨这一事实的，然而他们并没有过多的思考，知道也仅仅只是知道而已，从来没想过要做些什么来维护自己的权益。

“如果有一家中介公司能不压工价就好了，我听说按照正常工价进厂，每个月要多出来一千多块钱！”

另外一个抽烟的人感叹道。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便立刻响起了一阵讽刺的嗤笑声，刚才说话的男人更是揶揄道：“你想得美哟，人家开公司就是为了赚钱，凭什么把钱让你赚了？你赚了人家赚什么？”

我听着他的这番言论，又看着周围发出嗤笑的这几个人，心情从可悲变成了震惊。

难道刚刚的话，不是为了给他们自己应得的利益发声么？为什么这些人不仅不赞同，反而还要这样讥笑发声的人？

我能听得出来，刚才那人所说出的揶揄的话并不是在反讽，而是他真的如此觉得，真的在为这些压榨他们血汗钱的中介公司说话。

“说的也是。”

而那个发出不同声音的人，被周围的几个人讽刺过后，也是尴尬的点了点头，然后陪着一起笑。

我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情却渐渐平静下来，因为我清楚，虽然这些人显得很麻木，但如果现在出现了一家真正站在工人立场上考虑问题的中介公司，他们肯定还是会选择后者，毕竟麻木归麻木，只要不傻，都知道要选择工价高的中介公司作为进厂工作的渠道。

而且我更相信，这几个人只是一个很小的缩影，并不能代表广大的群众。并且刚刚不是也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了么？只可惜他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扩散出去就被人群淹没了而已，如果有一个合适的领导者，相信情况就会大为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