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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去妓院（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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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三蹦子想到的第一个损招，就是招呼他哥去妓院。

余司文想着让自家哥哥偷偷腥，顺道可以把三乔气走了，自己个儿安安稳稳地待在余府里，省得两个人管着自己。

但他不晓得余司礼这个混迹多年的老狐狸早早瞧出来了他们之间的这些弯弯绕，专等着他们来招架，寻个理由把这些混小子扔进军营里，给自己挣个清净。

余司文诓着他哥出了门，还顺带交代三蹦子了诸多事宜，蹦蹦跳跳回了院子，三乔正坐在花架下看书，他第一次没有立马闪走而是战战兢兢地坐在了三乔旁边。

“你怎么老爱看这些老掉牙的书”三乔一脸诧异翻开书皮“嘿嘿，还好吧！报纸上连载的，新鲜热乎着呢！不过就是追连载实在是让人着急……”余司文晓得三乔喜欢看鸳鸯蝴蝶派的小说，说“你那么痴迷这类小说，我哥如今政商文艺界都混得开，让他帮你要手稿都可以呀！”三乔笑一笑“小伙子，你还不知道顺应时节的好。”

余司文突然压低嗓子说:“你爱我哥的钱吗？”“你哥很有钱吗？”三乔反问道。“还行吧，我哥的钱是他自己一步一脚印拼杀出来的。”三乔倒是不知道这，她一直以为余司礼还是仰仗了他舅舅才成了气候，听余司文说才知道，这几年余司礼有多么魔鬼的折磨着自己。

他借着自家舅舅的势头广结人脉，跟各色人物那都拜了码头，新督军能在上海站稳脚跟，有一部分跟余司礼这个假财神爷有关。哥哥不仅做生意，日日回来还要学西语，学新式财务，还跟你一样捧着本大部头读。我问他问什么“打熬自身，锤炼筋骨，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在见到你看重的人，你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面前。”

三乔突然觉得天井上有水落下来，抬起头。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余司礼的她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北平城里的隆冬里天刚蒙蒙亮，他满头雪地站在树底下招呼自己。也记得阴暗挤闭的弄堂里，天空下起了濛濛细雨，天井上蒙着一层五颜六色的彩色玻璃，他背着三乔，任由她在头顶的天窗上描画。五颜六色的光晃着三乔的眼。那些个贫贱却温暖的日子里，他们真正地做到了相濡以沫，三乔突然笑了起来，她在怕些什么呢？明明命运的线已经牵扯不清了。

余司礼被三蹦子拉着进了黑乎乎的弄堂里，他以前往往逛的都是灯红酒绿的大场子，这种地底下的小作坊他可真没怎么见过。一头雾水地跟着三蹦子。

有女人扭着屁股来开了门，一脸肥肉，嗲嗲的上海口音埋怨他们来的晚。肥女人屁股一摇一摆地领着他们进了一间黑屋子，三蹦子傻乎乎地站在房门口，临了他打起了退堂鼓，心底里骂着余司文那臭小子，净出馊主意。

余司礼手边是一个散着柔光的小窗子，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板凳上瞧着三蹦子“不是你要带我见世面吗？”他心里冷笑着，面上不动声色。

“我错了，余家大哥……”三蹦子认栽。

余司礼心情尤好，抬眼要走，走之前好奇心作祟扫了窗子一眼，这一眼可不得了。

余司文听说自家哥哥在妓院过了一夜，还一个□□给捞了出来。心底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早上余司礼从外间回来，大饭桌上一伙人围着吃饭，余司文一直朝三蹦子使着眼神，想知道昨天发生了啥，可三蹦子愣是不看他。三乔也大大方方地喝着粥，像是没听到任何闲言碎语。

“余司文，吃完了就滚蛋。”“啊！去哪？”余司文听见自家哥哥叫自己赶紧坐好。“去军营，你小子最近管挺宽，欠收拾，让你源叔替我好好收拾收拾你。”余司文坐不住了，一个猛子窜起来“哥……没天理，我不去。”

余司礼笑了笑“没关系，你源叔这几天心情相当不错，他谢你还来不及，不会对你太严苛的”源叔一直是余司礼娘家舅舅的心腹，也是如今沪上的新贵，一路拼杀混到如今副职。

还没吃完饭，余司文垂头丧气地走了。三蹦子跟着也悄悄溜了出去。

“三乔，……”余司礼欲言又止，他有一腔子难以言说的话憋着。

“什么？你说我哥看傻了，跟人家老鸨坐着谈了一宿的价钱，转眼就把姑娘送给刘松源了。”这都哪跟哪呀！

“就你那源叔可是千恩万谢地送着你哥出来的。说是找回自己的心肝宝贝了”

两个脑袋窝在花架底下窃窃私语。

余司礼瞧着满眼一片腻乎乎的黄，女人盈白的脸上一张娇艳欲滴的红唇，整个窗勾着边像是年画里的人，这个年画里的人他认识，百乐门的白月光，自家兄弟心尖尖上的人。

白月光原名谢莹，也是余杭乡下出来的姑娘，跟刘松源是同乡，还是青梅竹马，刘松源十四五岁跟着自家舅舅走南闯北打天下。乡下女孩不值钱被父母轻易卖了换钱，流落到百乐门里当了歌女。刘松源打进上海第一夜里，靡靡灯光里瞧见了她。

可白月光明里暗里躲着刘松源，还搞起了失踪。满打满算刘松源也找了快三年，这让余司礼在这犄角旮旯里找着了。

余司礼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

“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呀……”三乔脑子里还想着明天要交的稿子。

“过几日我要回趟族里，你陪我一起，好吗？”这么多年余司礼眼底里少有这么多犹疑，大眼睛眨巴眨巴，像一头獐子一样惊惶失措。

“好呀！”三乔没反应过来就一口答应了，余司礼笑得脸上起了褶子“你说的一定得跟我去。”

“去哪？”三乔才回过神。余司礼一把揽起三乔，把头埋在三乔的颈窝处，暗暗笑道：“无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