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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有意思的往昔（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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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这张欠条是给阵亡将士黄泽家属的，黄泽，黄三...那这小子？是龚家军兄弟的子嗣！

黄泽，这名字似乎听到过，三哥手下有个外号黄鼠狼的，不知道是不是他？

“你爹是黄鼠狼？”龚淼淼很是意外，今日接二连三能有这般奇妙际遇。

黄鼠狼？什么鬼？虽然他手脚是不怎么干净，可你也用不着侮辱先人吧？黄三眉头竖起，狠狠将欠条抽回，暗暗咬牙发誓，这丫头要是再胡咧咧就算打不过他也要教训教训她！

“是！”黄三不回话，钱妙倒是开口了。这个外号黄三都不知道，杜小姐却似对那些旧人旧事了如指掌。钱妙对龚淼淼的好奇愈加强烈，同时也确定了她对旧人们的关心，至少，她对此有足够的兴趣，那他选择坦白似乎真的选对了！大概是因为她那身上好的云锦太白，钱妙埋在烟灰中沉寂几十载的初心突然又开始跃动。（过街老鼠几十年，龚淼淼是钱妙遇上的唯一同样意愿的高阶人士。）

“黄三的父亲黄泽就是三将军麾下‘黄鼠狼’。”钱妙接着道。这话其实是解释给黄三听的，他以前不讲，是怕这孩子知道越多牵挂越甚，心中执念生成日积成魔。“杜小姐对这些旧人旧事倒是很熟悉。”

钱妙这话本意是拉近距离，龚淼淼却因为披皮的缘故莫名有些心虚，遂赶忙转移话题：“也没有，师傅他们只略讲了些。哎，我倒是很想多听听舅舅他们的往事呢。”

一个有心拉拢，一个有意探听，这下倒是两厢得怡。

可能上了年纪的人一说起当年就停不下来，钱妙似是被围了许久的库水一朝遇开闸，汩汩不知疲。加上龚淼淼有意引导的偶尔提问，钱妙说的几乎都是她想知道的答案。加上之前茶楼道听途说和吴实的只言片语，龚淼淼终于将三十年前与十六年前的拼图添上细节完成大半：

三十年前，蕃丘一战，大皇子、四皇子里通外敌致使龚家军损失惨重。北地十一城虽成功收复，但大邕也元气大伤，无数阵亡将士家属等待安抚，无数有功军士需要嘉赏。就在这时户部爆出军费亏空大案，眼看外才安内又要乱，聪慧的大皇子一派将她这个已被悬颅曝尸的死人拉出来，大方地给按了个贪污军饷的名头。好在老爹硬气，一直坚持要查清真相，最后户部尚书一干人等皆下马。但是老爹的军权上交，再后来的“欠条”之政他也没了发言的权利，就连借着她失职之名给将士们的一点心意都差点被人污蔑为意图豢养私兵。再后来，龚家渐渐消失在人前...

十六年前，先皇终于答应朝臣准备立太子，可就在这时，三皇子突然暴毙，之后便有流言直指此事乃大皇子所为。再后来，华央门宫变，大皇子、四皇子齐齐殒命。先皇本就上了年纪身体变差，接二连三的变故对他打击甚大，没过多久便也去了。大概是看皇室凋零有感，七皇子妃正好诞下一双龙凤胎，先皇以为吉兆，于是默默无闻的七皇子变成了如今的皇帝。

世事弄人不过如此，当年大皇子一派那般打压龚家、忌惮龚家军，不过是怕龚家因为她救过三皇子的因缘而成为三皇子党罢了。龚家能在十六年前激烈的皇室更替中毫发无伤，说起来似乎还要感谢大皇子？而如今的龚家，能与皇室这般交好，也多亏了大皇子他们的作死。

故人不在，往事成烟。若非这些往事影响到了今人安危，龚淼淼怕是一点都不想再听及。

“龚家军那些没有亲属的将士遗体如何处理的？都带回来了吗？”

“没有，人太多了。”钱妙摇头道，想及此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漫原遍野都是尸体的蕃丘，满目猩红，鼻腔中充斥满满都是令人窒息血腥味。

黄三察觉师傅的异常，赶忙斟茶递上前，顺势将被往昔困住的人儿唤醒：“师傅！喝茶。”

钱妙回神，看着旧日战友的遗腹子，心中长叹一息：“送回来又有什么用呢。”

那就是说那些兄弟还留在北地，龚淼淼端起茶杯灌水将冒头的怅惘按下，她还有别的事情要问清楚：“老钱，你可听过姜虎这人？”

在所有的故事版本里，龚淼淼都只听到棘幽城涂贼伏法，从来没听到过什么赤狐亲军中有叛徒的传闻。一开始她以为是战况激烈所有人都死了所以没人来说真相，或者有人出于某些原因将此事压下了。可是后来打听到王麻子还活着，那就奇怪了，以王麻子的本性他绝不会包庇姜虎等人的罪行。虽然最后她没有看透姜虎，但她也没瞎到一个两个亲自招揽的手下都是奸细。这事儿她一直存着疑虑，着急找王麻子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姜虎？他是赤狐军副参将，蕃丘一战战死。”钱妙虽疑惑龚淼淼为何有此一问，但依旧老实作答。

龚淼淼一直观察着钱妙，见他说道姜虎时情绪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愤怒、厌恶全然无苗头，遂大胆推测他并不知道当年姜虎等人叛乱一事。至于为何不曾事发，只有一个解释：那些活下来的人要么说不了话，要么就是叛徒！

“唉，当年蕃丘一战实在是——”话到一半，龚淼淼似不忍再说般惋惜摇头：“听师傅说赤狐军伤亡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嗯...”钱妙艰难地点点头：“除了我们几个留守的，参加蕃丘一战的兄弟就剩下两个。”

两个！龚淼淼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黄拐子！先前寻人的时候得知黄拐子在神机营，她无意打扰，很快便将此事忘了。王麻子不同，他可是重伤抬回来的，又下落不明。龚淼淼很是担心，所以光顾着惦记王麻子，倒将黄拐子落下了。

现在重新梳理往事，龚淼淼方觉此中蹊跷：整个赤狐军，独独黄拐子一个坡脚的弓箭手安然无恙，完了这位从属声名狼藉赤狐军的士兵还顺利进了神机营当教头。

啧啧，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