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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〇一章 少年思春（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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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哗啦——”漂洋过海进贡来的稀奇水镜成为楚莫麟撒气的对象，悲惨地粉身碎骨。

阿立知道自己惹祸，见楚莫麟气得头发都要竖起，一咬牙直接就跪下。

地上全是扎人的碎碎！大名拉人不及，眼看阿立的膝盖就要成水镜第二！

说时迟那时快，楚莫麟横扫一踹，抢先将阿立踢翻在地！这一下用了不少力，倒不是真撒气，而是踢轻了摔得近，这脚边可都是水镜碎片！

“蠢东西！”楚莫麟板脸训人：“还不快滚起来收拾干净！”

“诺。”阿立还有些迷糊，大名倒是有义气，边忙不迭应声边利落拉人。

“诺。”阿立这屁股蹲着实有些结实，猛地一起来重心颇不稳。

摇摇晃晃的阿立看得楚莫麟心烦：“滚！”近边的一把椅子又遭了殃，翻滚两下扑到阿立他们脚后跟。

“嘶——”主子这回是真生气！大名有些怕，忍不住唠嗑缓解：“你傻不傻？地上那些扎眼的碎片你看不见？”

阿立没脸说话，耷拉着脑袋任大名教训。

“要不是主子心疼你，你这双腿怕是要废了！”大名摇着头叹气，他可不是危言耸听，小时候隔壁狗娃摔下凳，也是膝盖扎进无数木头碎，狗娃腿虽没断但总走不了几步路。这有腿等于没腿，人也就废了，唉——

“咱做错事就认就补救，可不兴你这样作践身子的！咱主子多好啊，你真跪残了那不是打主子脸么？”大名碎碎念不停，不过说的倒全在理。

阿立也缓过神，他当时真是脑抽，见主子难受就想他能撒出气别憋坏了。自己惹祸自然得承担，怎么承担？阿立当时能想到的就只有受罚。如今听进大名的劝，阿立才恍然自己大错特错！

楚莫麟自小不喜生人，是以偌大个院落只寥寥数人，主屋这里更简单，只他们主仆三人外加一不见首尾的苍七。

楚莫麟正在气头上又是那副样子，自然更不能唤旁的人来收拾。好在杂房不远，一应用具阿立、大名也都使得。

“等等，拿上这个！”大名取了簸箕就要走，阿立赶忙拦人，递给他一副皮套。

“啊呦~”大名看阿立已经自顾自套上手套忍不住挤眼揶揄一笑，这小子转过弯还真是十八变！

光彩照人的水镜已被摔烂，可“眼不见为净”仍然不存在。为甚？因为现在地上有无数的小水镜！每个水镜上都有一只丑破天际的红蛤蟆！

你说不看不就好了？楚莫麟他做不到哇！日头已经破云冉冉，时光飞逝，他一息也等不了！他时刻都想知道这脸几时能好！

阿立、大名回来时就看见楚莫麟站在碎扎堆里和镜中无数的自己干瞪眼。

“主子，小心脚下。”阿立小心翼翼，平日的皮猴样儿整个儿收起，他都不敢直视楚莫麟，只乖顺地扮演日落后的葵花。

楚莫麟看到这样的阿立瞬间又是一肚郁郁，但一个人呆着时旺盛的焦躁却离奇地消散大半。

“你这样蹲着有甚用？”楚莫麟闲着也是闲着，遂没事找事瞎挑毛病：“地上那是金子还是银子？用得着你亲手一个个捡？”

阿立他们拿了扫帚，方才已经扫过，但是仍有不少碎粒子扫不起来，所以阿立这才用手捡。当然也不是眼屎大的都用手，看得见能捡的先用手，大名跟着用抹布收拾。分工合作，细致到位！

阿立自觉这样顶好，听楚莫麟不满不由狐疑抬头，却见自家主子极明显地在走神。阿立一脑袋疑惑地看向大名，大名更不懂，他一直收拾呢，哪里知道主子又搭错甚了？

楚莫麟没搭错甚，他只是忽然注意到自己的措辞有些耳熟。地上金子银子？是了！昨日小丫头怼那姐姐毒妇便是这句！

楚莫麟忽地笑开，他几时记的这话？哈，他竟这么在意小丫头么？连人家的话都下意识地句句记牢，还拿来用？楚莫麟眼转半圈自嘲一笑，无奈摇头。于鹤他们说得不错，小丫头确实有毒，而他，早就深中其毒却不自知。

门窗大开，外边的风逛进来毫无困难，哗啦哗啦——壁上挂着的字画被打扰。

楚莫麟注意到却想起旁的趣事：前段时间母亲有事要回娘家，走得急，收拾行李也匆忙，连父亲都搭手。不料好心办坏事，父亲将母亲收拾好的字画又放回书房，还好母亲细致，临行前又检查一遍。这一查便查到了父亲，一个怪对方手快，一个嘴硬偏要对方说出字画的必要性在何处。

眼看着要闹僵，活宝妹妹趁二人不注意“偷”了字画好奇展看。那是副普通的花鸟画，不过上面的题词倒是“别致”：“一花二蝶共饮露，晨起画眉至黄昏。”妹妹看不懂，这倒也不怪她少学问，因为这诗句本就有些驴唇不对马脚。

这件事儿趣在哪儿呢？趣在父亲母亲一听妹妹念诗瞬间红脸和好！

原来这字画皆是父亲少年时所作，母亲自觉离京数日定然会思念夫君，是以带上几幅字画聊以慰怀。父亲聪慧也一下明白母亲用意，这字画必要！绝对必要！如此相爱的二人哪还有再红脸的必要？可怜妹妹吃了双重毛栗子。

那日楚莫麟不在家，后来回府听说还略觉母亲矫揉，现在再回想却不一样了！他好像能理解母亲了！

若真将一个人放心上，那必然会时时刻刻想要亲近，想看到人，想摸上一摸，想埋首她发间深嗅...若实在不得见，那有那人的一丝头发也是好的！

想及此，楚莫麟后知后觉地认识到自己对满床机关小兽的喜爱究竟是何缘由了！

机关兽于他好比字画于母亲。

可母亲与父亲是夫妻，有此情感是自然。他和小丫头不过数面，怎也会如此？这是一样的情感，一样的爱吗？楚莫麟没有经历过这些，思索过深反倒混乱起来。

机关小虎的印子隔着一层凹凸仍能摸到，但楚莫麟心中对它的不满与焦躁早在不知不觉间消散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