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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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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回见到父亲这么严肃，柳暮舟有些胆怯，但定了片刻之后依然昂起头反驳道：“爹，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而在于我自己！”

柳应知将手中的毛笔搁置在笔架山上，站起身踱步至他身前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低头冷冷一笑：“暮舟，你果然长大了，好，既然你如此有骨气，那么这次进京参加年会的时候就让爹看看你的本事。”

他说罢旋即回身将方才书写好的东西递给了他，柳暮舟接过一看，竟是一道上书的折子。他奉着折子的手几不可察的抖了抖，强迫自己按耐住颤抖的心脏读取上面的内容。

折子上的话很短，只有寥寥几行，但上面的字传达的信息量却如闷雷一般一下下击在他心头。

这是一封向皇帝祈求征讨外戚势力的折子，说是上书给皇帝，但其实是给皇后、太子等人和其他两大诸侯看的，因为朝堂现在大半被皇后掌控，她任人唯亲，重用自己的母族，导致外戚势力在近些年如水火般迅猛激涨，已经威胁到了三大诸侯世家的地位，若再任其发展，不消多久政权恐被彻底颠覆。

他一字一句的看完，再抬眸时脸上多了几分凝重，柳应知见状负着手侧头看了他一会儿，道：“我这封折子一旦递上去就代表着我们和皇后、外戚两大势力彻底识破脸了，届时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们死，一个是他们死。皇后和太子之前就有意用联姻的方式离间我们三大诸侯之间的联盟，大公主云瑾嫁与裴家老二裴子琦被世人称为金童玉女，可再怎么恩爱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婚姻是一场政治联姻，试想如若诸侯和皇室一旦打起来，他们这对恩爱夫妻还能维持下去吗？”

柳应知说罢负手而笑，道：“暮舟，我们这些出身显贵之人也只不过是上苍的一枚棋子罢了，我们现在所享用的锦衣玉食背后也会有其他的东西作为代价，这就是人生，没有人能幸免。”

柳暮舟跌坐在腿上，只觉得浑身冰凉。

柳暮舟伸手将他拉了起来，旋即握了握他的手臂道：“暮舟，你是我的儿子，每个做爹的都想让孩子一辈子无忧无虑、无病无灾，可每个做爹的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要求你必须学会如何在这个世道漩涡中生存和保全自己以及保全我们的家族，为此，就算再难，爹也会拼尽全力帮你铲除道路上的一切障碍！”

“爹.....”柳暮舟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一时间泪水从眼眶涓涓而下。

柳暮舟含笑帮他拭干净脸上的泪痕道：“大丈夫宁流血不流泪，以后你不再是孩子了，不要再让爹看到你哭，否则，你就不要让我这个爹。”

“爹，孩儿记住了。”

“好，那此次你跟我去京都之后我有两件事要交代你去做。”

柳暮舟闻言猛地单膝下跪叩首道：“爹，你请说。”

柳应知沉吟了一会儿才道：“第一，等我们进入皇宫后你要把和皇后、太子等人走得非常近的朝臣的底细给我调查出来，切不可走漏风声；第二，我和吴侯爷已经商议好了，届时他组织一个秘密集会，会中有很多军队里的武官会参加，我那时候还有别的事，你就替我，替我们柳家去会会那一帮人。”

“是，孩儿谨遵父亲的话，一定把事情办好！”

“好，好孩子，快起来！”柳应知终于对他展露笑颜，伸手拂了拂他的额头道，“暮舟啊，你天资聪慧有勇有识，假以时日定能超过父亲，以后柳家就拜托你了。”

从父亲的书房里出来，柳暮舟抬头望了望头上湛蓝的天空，蓝天白云下有几只苍鹰在高高盘旋，有俯瞰云端之势。

他勾了勾唇，定定的眺望了好一会儿，袖袍子里面的双手因为激动早已紧攥成拳，那股被父亲激发出来的昂扬斗志此刻正如火焰一般在胸口燃烧，总有一日，这火会将云唐国的江山染成万里红霞。

昂首阔步走回后院，大奔见状便迎了上来，对他微微拱手笑眯眯行了个礼道：“公子，你回来了。”

柳暮舟应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大奔，再过几日我便要和爹启程去京都了，到时候你也随行。”

“去京都？”大奔闻言有些愣。

“是。”柳暮舟点点头，看着大奔呆愣的模样随即又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能去吗？”

“不不不，不是的公子，大奔是你的贴身侍卫，自然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只不过我刚才是在想我该怎么.......怎么和她说？”

柳暮舟闻言抿唇一笑：“得了，我们大奔现在也是拖家带口的人了，现在叫上你倒是令我有些愧疚了。”

“公子，你说什么话呢，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大奔说到这儿朝他笑着拍了拍胸脯道，“公子放心吧，这事儿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好。”

他微微一笑，刚要跨进迎风阁门口的脚此时却不由得顿了顿了，侧过身望东侧明月馆一角的红砖绿瓦微微眯了眯眼，然后募地转身向明月馆走去。

大奔自然知道自家公子要去干嘛，他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

主屋大厅内，董月和蛋蛋挤在一起烤火炉。两个瘦瘦小小的人儿像兔子一般紧挨在一起，看起来滑稽中带着莫名的可爱。

柳暮舟不禁弯了弯嘴角，凑上前蹲下身也跟了烤了起来，身后的大奔则非常识趣的将蛋蛋拉了出来，两人借故肚子饿偷偷溜了出去，给他们俩一个独处的空间。

“死村姑，这里可是柳府，你要多少火炉没有，怎么还和蛋蛋挤上了？”柳暮舟抬头含笑看着她道。

董月挑眉轻轻一哼：“你懂个屁，烤火烤火，人多才烤得有意思。”

“这样啊，这么有意思的我也想体验一下！”

他说罢也挨了过来，淡淡的书墨香靠近，董月下意识的想回避，但柳暮舟此时学聪明了，忙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