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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西山红叶（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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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西山红叶

在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的日子，从北京的长安街上向西望去，可以看到一抹起伏的群山，仿佛是油画大师在天地之间信手涂下的刚劲而有力的几笔——这便是西山。西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一条绵亘两百里的山脉，它从北京的西北边一直延伸到西南边。北京城西的那一段，却因为历史和人工的原因成了著名的风景区，计有：香山，碧云寺，卧佛寺，八大处，及传为佳话的“燕京八景”之一——“西山晴雪”。在西山风景区中，最能吸引人、也最为人们熟悉的，恐怕是香山红叶了。

香山的名称是怎么回事呢？山上的红叶究竟有多美？北京市内有如临仙境，白塔高踞的北海公园；北京西郊还有山水相连，长廊曲折的颐和园。可是，每到秋天——这是北京最好的季节，人们又为什么象潮水一般的涌往香山？上山时，摩肩接踵，兴致勃勃，下山归去，又把大自然的芬芳、把西山胜景带到了千家万户……多少诗人反复吟唱的“一叶落而知天下秋”的凄凉情景于今却丝毫不见了。人们得到的是红叶，人们看到的是希望，燃烧在人们心里的是火一般的热情！

香山是一座古老的园林，但，在漫长的封建社会里，它并不是属于人民的。公元一一八六年金世宗就在这里建了香山寺，后来，大金国第六个皇帝金章宗又在香山建造祭台，并命翰林直学士李晏立了一块碑。碑上刻有：“西山苍苍，上千云霄，重岗叠翠……”等句。一七四五年乾隆在扩建圆明园的同时，也在香山大兴土木，此后香山便正式成了封建帝王的华美静雅的离官。静宜园的名字就是在这时候起的。园中有二十八景，如：来青轩、丽瞩楼、玉华蚰、绿云舫、香山寺、丽香馆、翠微亭等都是各具千秋的好去处。一八六〇年英法联军侵入北京，帝国主义的炮火在席卷圆明园和颐和园之后，又洗劫了香山几乎所有的名胜——只有火也烧不毁的琉璃塔、琉璃坊和大门外的一对铜狮子得以幸免。然而，一切真正美好的事物都是炮火所无法摧毁的。西山还在，松柏还在，红叶还在。解放后，经过修复与重建，现在的香山除了引人入胜的山谷林泉之外，还有古老的香山寺遗址、流泉菌苗的双清别墅、登高望远的半山亭、曲折迷离的十八盘道、小桥流水的玉乳泉、高危险峻的鬼见愁。至于见心斋，则竭尽江南园庭之妙；而琉璃塔上的铜铃，在风中时时低吟浅唱，悠扬之声不绝于耳。无论是上山路上，或下山路上，到玉华山庄泡一杯清茶，选一个雅座，倚栏凭眺，满目青翠，山风徐来，荡开胸襟，也实在是一件快事！这时候，透过一层又一层的疏枝密叶远望香山顶峰的鬼见愁，隐隐约约中只见一块岩石，其状酷似香炉。不知道是登山者扬起的尘土呢，还是山坡上各种树木蒸腾出来的水气？总之，游云含雾、袅袅缭绕，活象是香炉里的几炷高香在冒出青烟——香山便是由此而得名。

毫无疑问，秋天的香山最美的还是满山红叶。若是从南路登山，沿着青石铺成的山道拾级而上，一路上到处都是枝摇叶抖的迎客松。到得半山亭，待要小憩之际，望眼处不觉已是置身在红叶之中了——离半山亭不远的山坡便是红叶最最茂盛的红叶区——亦即香山二十八景中的“绚秋林”。“红叶真红呀！”游者无不叹为观止！“还香呢！”只要随手从地上捡起一片都能闻到一阵浓郁而清新的芬芳。若是攀登在红叶区的山道上，穿行于一树又一树的红叶之间，久而久之，就连身上都会落满了芳香的。有的姑娘还拾起一片红叶信手插在自己的辫梢上，更是又添一番姿色。自然，这一切都还只是初游者得到的最初的印象。当人们在红叶前留连忘返、略加思索的时候，对红叶的爱就变得更为广大而深沉了。试想一下：秋天既临，秋风阵阵，自然界到处可见落叶纷纷的景象。可是，这千树万树的红叶，愈到秋深，越加红艳；再加上蓝蓝的天空中，几朵雪白的云朵相映照，远远看去，就象有火焰在滚动，也象是无数面红旗覆盖着西山，并且在秋风中起起伏伏。经霜雪而色不褪，临严寒而香更浓，红叶的美是风骨的美、是壮观的美！这是香山红叶的最可贵处。

红得如此热烈，香得如此迷人，但，红叶树却是极为普普通通的。它没有青竹的苗条与挺拔，它也没有松柏的苍劲而高大。就连到处可以栽插的杨柳，也要比它婀娜多姿。红叶树在植物学里名为黄栌树，它善于扎根在高山岩石之间，一片一片，成群结队。它是矮小的，却又是气势磅礴的。每一株树都要伸出很多枝条，每一根枝条上都挂满了红叶。它的树皮因为饱经风霜而显得粗糙不平，还有一个一个隆起的疙瘩。如此普通的树，不仅生长着装点关山的红叶，金黄色的树心还是上好的染料。据传，封建帝王穿的龙袍也是用黄栌树心做的染料染成的。

一年一度的秋天又来了，一年一度的金风又吹了，一年一度的红叶又红了。亲爱的朋友，到香山去吧。红叶会使你体会到大自然的美好，社会主义祖国的可爱。在香山登高望远，还可把笼罩在轻纱似的烟雾里的首都尽收眼底。而雄伟的玉泉山宝塔，壮观的万寿山佛香阁，都成了点缀在山水之间的小小盆景。往近处看时，脚下白云在浮动，白云下面的红叶在闪烁，恍惚间竟不知入是在天上？还是在山上？这真是宋朝程颢咏西山诗里说的：

清溪流过碧山头，

空水澄鲜一色秋，

隔断红尘三十里，

白云红叶两悠悠……

一九七九年十月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