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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见不祥（第1页）

对着下属们悲伤又担忧的目光，阮清沉默了片刻，还是坚持道：“走吧，去看上她一眼，或许能得到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阮清本身并不是甜美的长相，当她面无表情冷漠起来的时候就越发带着股子薄情。

可阮清属下也没觉得怪异，反倒觉得这才是她的常态。

无论有什么大事，主子都只会失态一会而并不会很长时间的。

谭沐阳也跟着朝山下走，脑海中却一直记着他在路上抱着阮清骑马时候的事，黑暗一点点在吞没人间，而十三就无助乖顺地靠在她怀中，眼中流着晶莹的泪珠子，落到他拉着缰绳的手上是冰冰凉凉的。

谭沐阳以为是阮清冷的缘故，到了后来，谭沐阳干脆就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裹在阮清身上，但是阮清的泪水依旧是那么连绵不断，也是那么冰冷。

而现在十三的下属提着灯笼为十三引路，娇弱的十三坐在软轿上，谭沐阳张目望过去的时候，忽然觉得往日他爱十三爱得不成的那张脸有些陌生，那双眼里头不是什么怯懦，也不再是什么无助，而是冷冰一样的不屑和嘲讽，有那么一点点的怜惜在里头像是碎了星星一样，却也有一点虚假。

这是谁？谭沐阳呆了片刻，才想明白这是他的十三，用锦绣的精致的绸缎帕子包裹住的匕首，而现在只不过是那层美丽无害的帕子被暂时拿开了，露出了里头锋利的匕首来。

方才十三在哭，真的是在哭那个叫做妙姑的人吗？

谭沐阳依稀想起，十三在哭的时候似乎说过要是她早放了那个叫妙姑的女子走就好了，比起那个叫妙姑的死亡的可能来说，最让十三后悔的似乎是她留了妙姑一段时间这个决定。

谭沐阳抿着唇，俊美的面孔上的阴冷比黑漆漆的天还要厚重，十三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叫妙姑的女子会死，还是说那个叫妙姑的女子的死就是十三一手谋划的，可是那个妙姑不也是十三的人吗？明明十三待她手下的人是很好的，难不成是因为那个叫妙姑的要走吗？

谭沐阳有些把握不定这是不是十三能做出来的事，若说不是，但是十三一向以来都很看重她自己的东西，虽然未曾明面上表露过，但是谭沐阳是隐隐知道十三是宁愿自己的东西毁了也不愿意给别人的，但若是说是，十三归根究底不是残忍的人，莫不是这样方才才哭得不成样子？

谭沐阳并不觉得可怕，他自己在沙场上杀的人也很多，而且在沙场上根本连分好人坏人的机会都没有，眼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得杀的，一种是能帮着自己一起杀的，穿着和自己不一样衣服的敌军凑到跟前来，什么都不用想，直接用红缨枪挑过去就好，短短两年时间，谭沐阳都忘记自己用过多少根红缨枪了。

只是他还是不喜欢这个样子，这件事让十三哭了，那她心里是不好受了。

谭沐阳自个都觉得自个的关注点有些奇怪、扭曲，但是他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又确确实实就是这个。

谭沐阳目光一直小心翼翼地落在阮清身上，但是阮清却是心乱如麻。

为什么会死了？为什么会死了？这明明和她的安排不一样。

她手头向来都是些青年壮年，就算吸纳也不会找何叔这种年纪的，何叔本就是她刻意放进来的鱼饵。何叔不对劲她自己心里头就有数，事先也是同妙姑通过气的，路上甚至还给妙姑找好了能逃脱的路线，离开糕点铺子没多久的地方就安排好了一场闹剧，以妙姑的易容手段在那种混杂的地方逃走并不难。

就连阮清在路上的哭和担忧都是演给那暗中监视的人看的，为的只是能通过何叔再引出一些那人的踪迹来而已。

阮清手里头捏着帕子，心里头有一个想法，妙姑是个内秀的，同自己其实是有一分相似，那就是别的什么都没有自身安危重要，这样一个人若说要出事还是难的，阮清更倾向于是妙姑不知什么时候找了一具尸体易容成了她的模样，这样一来自己计划里唯一一个缺点也被补上了。

阮清渐渐平静下来，妙姑不会出事的，任何意义上的出事都不会有，就算妙姑不想再跟自己，最少也不会背叛自己，她的小哥哥还在宫中，还就在自己的祥意宫中，妙姑都因为无法面对周舟的残缺而选择直接要逃出宫，甚至都要逃出庇护她的自己身边去，这份情谊就算薄了也还是在的。

下山的路上，阮清甚至都想好了待会自己应当是怎么样的举止才不会惹来怀疑，好给她特地准备的那两个别有用心的下属看。

无论如何她就是要咬定了妙姑就是死了，何叔能从妙姑那得到的消息也绝对是真实的，这样子应该就能糊弄过去了。

到了山脚下，阮清看到的还是她带出宫的那队人，马车也是她自己出宫时常坐的那一辆，她熟悉这马车上的任何一个花纹，任何一个玉坠子，而现在在那精巧绣着芍药的马车门帘子上却多了一块红黑的污渍，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出是沾上了有一段时间的血，不然成不了这个样子。

阮清一边心头想着看来往后自己得换一辆马车，一边眼中含着泪踩着踏脚的小楼梯去够那马车门帘子，颤抖的手连门帘子都是触了一下有有些畏惧地收缩了回去。

谭沐阳在下头看着有些看不下去了，跳到了马车头上，挡在她面前，抓住了阮清手不让她再去碰马车帘子，低声道：“十三你别看了，我待会揭开看了说给你听听就好，你都怕成这样子了。”

真是，没出息成了这个模样，害人就害人就害怕，哪怕自个在心里已经在阮清定了罪，但是谭沐阳还是不失望于阮清害人，只失望于阮清害怕，在战场上最忌讳的可就是当断不断。

阮清游移着自己到底是顺着阮阳还是不顺，忽然闻到了马车中传出来的血腥味，里头居然夹杂着一股子果子酸甜味，阮清顿时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