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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苏听到“出人命了”就是一阵心惊肉跳,听到“强盗”的时候才缓过来一点。他看了一眼,见祝缨表情不变,低声问道:“义父,要去看一看么?”
祝缨会查案,县里有案子她都会去管,赵苏才有此一问。
祝缨道:“去看看。”
赵苏自然而然地跟在了她的身后,他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强盗这样的不长眼睛,还敢到福禄县来犯案。
来的是当地的里正,这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汉子,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布带,黝黑的皮肤,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见到祝缨便当地一跪:“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呀!”
祝缨道:“慢慢说,怎么回事儿?”
里正道:“大家都忙着收稻子,男女都下地了,只有些老人带着孩子在家里看家、做饭,强盗闯了过来,抢吃的、抢钱,不给就杀人……”
祝缨听他口音里的细小差别,觉得他应该是福禄县靠近邻县边上的,问道:“你是哪里的?”
里正道:“小人是河西村的,靠着思城县的。”
河西村故名思义,在河的西边,河也不是正南直北,而是从山中发源,西北斜向东南,这条河也就成了两县天然的分界点。河东村就在思城县了。
现在正是抢收的关键时期,村里能下得了地的都在地里忙着,此外又有打谷的、晒谷的等等,凡能干得动活的都在为口里一点食不惜力气。老弱病残带孩子在家里做个饭、往地里送饭送水的。连祝缨说的“防火”都被许多人疏忽,更不要提“防盗”了。
他们最大的财富都在地里,防的什么盗?该防着田里的庄稼不能按时收割、晒好、入仓。
祝缨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昨、昨天后半晌!”
祝缨道:“强盗现在是跑了么?”
“是……呜呜……”里正越说越愤怒,最后呜咽了起来。自然的聚落几乎都是同族,或者是二、三大姓,相互之间也要通婚,大部分人都是亲戚,一家戴孝、家家着白。
祝缨问道:“有人目击到了吗?”
“是,好几个人都看到了!他杀了咱家几个人,又点着了屋子,晒谷场里扬场的看到火光敲的锣,将这强盗惊跑了。”
“强盗有几个人?”
“三、三个,吧?”
“长什么样的?”
“一个瘦子,一个五大三粗,一个中等身材,穿着破烂,有个二、三十岁,顶多不过四十岁。”
“他们是一起逃的还是分开逃的?”
里正的愤怒被渐渐问散了,他摇摇头:“不、不知道。”
“你知道他们的相貌吗?有听到他们互相的称呼吗?”
里正道:“小、小人当时不在。”
祝缨对童立,道:“请关丞过来。”
关丞就在县衙里,本就尖起耳朵听消息的,听了这一声赶紧过来了。祝缨道:“河西村出了强盗杀的事儿,我得去看一看,出个告示,晓喻一下,各村都要当心,遇到生人速速来报。”
关丞忙道:“是。”
祝缨道:“叫上人,咱们走。”
里正磕了一个头,道:“小人带路!”
祝缨去后面换了一身衣服,佩刀而出,后面跟着小吴等人,祝缨这回不带高闪了,事实证明,高闪这位司法佐对查案是没什么天赋的,她这回带上了另一个司法佐。
一行人出县城,此时正是农忙时节,似斜柳村时跟着看热闹的人几乎没有了。祝缨命给里正一头驴骑,差役们也不用跑路,都坐一辆大车上。县里的仵作也带着个小徒弟,小江带着小黑丫头坐另一辆大车,同往河西而去。
走不三十里,前面又遇到了一个腰缠白布条的人,里正还以为是自家人,催动驴子往前要招呼,却发现这人不是他村里的!来人也看到了他腰间的孝带,两人对眼儿,指着对方的腰间,迟疑地说:“你这是?”
祝缨走近时,他们两个已完成了默契的交流——又出一场命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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