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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旧事第三十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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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澄心知时间紧迫，也免了寒暄，直接开口问道：“前年张四郎打马球的时候出了一场人命案子，你可知晓？”

那小厮哪里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县尉一开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当下结结巴巴地说：“什么，什么人命案子？”

陆澄看到他双手揣在袖子里，想到之前看到的鞭痕，心下一动：“你也不必遮掩，既然我们有本事把你从这宅子里叫出来，自然也能做些别的手脚。眼下张四郎已死，想必你和其他几个跟着他的小厮的日子也不好过吧，窦氏夫人怀疑是有人害了张四郎，你们天天跟着他，还能跑得了干系？”

那小厮喘了喘粗气，看了看陆澄，开口道：“事成之后，你真的像景郎说的那样，让我们解除张家的契约么？”

陆澄不知景昇许了他们什么约定，但她知道景昇不是个说大话的人，眼下还是要稳住他们，于是点头道：“只要你们老实交代，答应你们的事自然也就成了一半，若是不然，那我也帮不了你们。”

那小厮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我早知道四郎一死我们也免不了牵连，只是没想到娘子竟以为是我们害了四郎，把怒气都牵连在我们身上，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替他们遮掩的了。你说的不错，前年那个马球供奉，好像叫徐什么的，确实是惹了我们四郎在先。”

两年前张去疑年岁甚轻，马球打得又不好，长安城里打马球的上层圈子不接纳，身边玩的人又少。那时候裴十二还在洛阳跟着兄嫂一起也分身乏术，于是张去疑就常常叫些马球供奉陪着他打球，窦氏夫人宠爱幼子，银钱上没有过亏待，也养成了张去疑花钱大方，所以马球供奉们都乐得陪这么个孩子打球，不需要太卖力气还有丰厚的赏钱，何乐而不为呢？其中就有徐大郎，他技术娴熟，但囊中羞涩，即使张去疑当时打球很一般，还是愿意陪着他打。

那日张去疑跟着一位有爵位的国公家的郎君打球输的很惨，那小郎君也是个口没遮拦的，走之前讽刺了张去疑两句，张去疑忌惮人家背后的家世不敢说什么，但等人走了就把火发在身边人身上。好巧不巧徐大郎离得近，受了牵连，张去疑直接毁了徐大郎的月杖说是他打球技术不行所以才失败。

徐大郎当时也不过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那月杖太珍贵，所以当下也红了眼，顶撞了张去疑两句。张去疑从小被宠溺惯了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下人跟自己顶撞，于是就要人把徐大郎的手绑了拴在他自己的马上领到马球场上，张去疑则带着其他几个人在马场周围跑马，以此取乐。谁能想到徐大郎的马有些受惊，朝着张去疑他们的马上撞来，一片混乱之下，徐大郎摔倒在地上而后又被其他的马踩到，等收住马，人已经没了。

陆澄听了原委，皱了皱眉，问道：“那既然如此，万年县怎么没有查出来？”

那小厮有些好笑的看了陆澄一眼：“不瞒您说，陆县尉您虽然大小也是个官儿，但这天子脚下，说句不好听的，哪个不比您官阶尊贵？就拿我们四郎来说，虽然没有实职，那也是六品承议郎，又是相王的亲内甥。至于我们娘子，更是抚养临淄王和几位县主长大的情分，岂可等闲视之？况且这徐大也确实是被马不小心踩死，也不算冤枉了他。而且事后娘子赔了好大一笔钱给徐大他们家，也算相抵了。”

陆澄听他说话洋洋得意的样子，心道能跟着张去疑这样的主子，这小厮也算罪有应得，但眼下还不是时候，于是又道：“难道万年县这样结案没人有异议吗？场上不止张四郎一个，还有别人吧？”

小厮点头道：“不错，马球供奉说着光鲜，其实也不过是看别人脸色，与我们也没什么分别，重要的不还是一个钱字。娘子有钱，那些人缺钱，一拍即合，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陆澄心道，这跟早上七娘所言的差不多，看来都是被银钱买通了的缘故，不免对那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徐家心生怜惜。他想了想，又问道：“张四郎出事那天早上，你可记得你陪张四郎用过膳以后到马场可有什么异常？”

小厮想了想，说道：“四郎平时都习惯早到，不过我记得似乎有人比四郎到的还要早，我们到的时候，看到更衣房已有人来过的样子，等四郎换过衣服道场上的时候，有几个马球供奉已经到了，我认得其中有一个刘五，还有几个不知是谁。”

陆澄暗自记下，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开口道：“我记得你上次说，张四郎到场后还骑着马转了一圈，然后闪电有些受惊，为此马倌还挨了一鞭子，你可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您说这件事，我当时离得远听不真切，只记得四郎当时似乎是摸了摸闪电，然后不知怎么就呵斥起马倌来，哦对了，不知为何四郎的月杖在那马倌手上，四郎当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我猜啊，多半是那马倌趁着四郎不在偷偷骑马模仿四郎打马球的样子，结果不知怎么被四郎发现了。”

陆澄心想这就连起来了，于是点头道：“如此倒也解释得通。你们四郎还有什么别的仇家没有？”

小厮叹气道：“县尉的问题可真多，我们四郎花钱毫不含糊，尤其是这几年技术好了不少，有时候也跟这家的驸马那家的世子打球，玩的开心了能有什么仇家？”

陆澄道：“裴十二不算吗？”

“裴十二郎啊，早先裴十二郎和四郎关系好得很，虽然因为那个歌女有些不愉快，但不过是个小娘子，长安城里还少了？裴十二后来把那个小娘子送给四郎的时候，四郎早就对她失去兴趣了。旁人只道两人水火不容，其实倒也没有那么不死不休。有时候两个人还一起约着去平康坊找乐子。四郎总说以后若是娶了县主就不能玩了，还是趁着现在自由多享受享受，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跟着沾沾光。”小厮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些奇怪的笑容，陆澄看着很是不喜。

她听到言及县主，不由又多问了一嘴：“难道张四郎和沔阳县主真的有意结亲？”

小厮又看了看四周说道：“四郎是亲口说的，娘子有意让县主与我们四郎结亲，本身就是表姐弟，从小一块长大，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不过也没有下文书，毕竟县主是皇室中人，而且又在观中修行。娘子再三叮嘱四郎玩玩可以，但可不能搞出庶子来，不然对娶亲有妨碍，高门大户间的腌臜事可多了。”这小厮编排起主家来两眼放光，显然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陆澄也不知为何多问了这一嘴，心中倒不免为李汝宁感到不值，越想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气，心想也什么别的好问，于是摆摆手让那小厮回去了。

她心里飞快盘算早先裴十二摔断了腿但不能完全排除嫌疑，不过张四郎身边亲近的小厮都说裴十二和张四郎之间没有那么大的仇恨，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但本身两个人一个是李唐皇室这边，一个是武氏，表面上希望他们关系不好的可比好的人要多得多，说不定这也是他们的平衡关系？另外证实了徐大郎确因张四郎而死，这下徐小娘子的嫌疑提高了很多，看来要找个机会去探探口风。不过如果真是是为兄长报仇，那她是怎么办到的呢？

陆澄正在想事情，就听见有人说道：“陆县尉问好了想问的了？”陆澄定睛一看，原来是景昇。再看到没旁人，于是暂时放下了心中所想，点头道：“该问的都问了，没想到张四郎身边的小厮确实知道不少主家的秘密，无怪窦氏夫人不想我们单独见到他们。”

景昇摸了摸头笑道：“这昇就不知道了，不过县尉问明了情况自然最好，咱们接下来去哪？”

陆澄突然想到其他，偏头问道：“这小厮说你的许诺，可是真的？”

景昇正色道：“自然是真的。不过张家一向治家极严，只是有些麻烦，但恕昇直言，即使从张家出来，也是叛主的奴仆，之后的日子可未必会好过。”

陆澄见景昇讲话有时候有些不符年龄的老道，开口道：“景昇你多大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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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澄：景昇你多大了？

景昇（惊恐）：县尉你要做什么？？？

陆澄（翻白眼）：想多了你。。。当我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