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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第2页）

陆澄忽然站起身，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李汝宁听，她说得快且急，倒是让陈广吓了一跳。陆澄回想起郭熙桌案上的物品摆放顺序，思路渐渐清晰：“如果油灯是郭熙提举着寻找弄出声响的人，那么他应该用右手拿着油灯，这样那个凶手刺向他的时候油灯脱落应该甩向靠近库房大门的位置，然而实际上油灯却甩在左侧角落远离大门的位置，而在地面上除却油灯散落位置，再无别的灯油痕迹，是否可以说明当时拿油灯的并非是郭熙，而是凶手？”

陈广奇道：“死者那左手还是拿右手提油灯有什么分别吗？说不定他就是用左手拿的？”

陆澄解下腰间的钱袋，想也不想地向陈广丢去，陈广一愣，一把接住，抬眼问道：“县尉这是何意？”

陆澄指了指陈广手上的钱袋道：“你的惯用手是右手，所以你下意识地用右手接住了钱袋，因为右手更习惯于承接重物。同样，郭熙的惯用手也是右手，尤其是如果真的是凶手暗中埋伏弄出了声响，下意识之下，他更不可能放弃自己的惯用手而用左手拿住油灯。”

李汝宁在一旁忽然说道：“会不会是死者用左手是因为右手手上正拿着别的东西？”

陆澄一愣，正要开口，门被忽然推开，只见赵长庆大踏步地走了进来。他一开门，屋内四五双眼睛齐刷刷地转向他。赵长庆也不以为意，开口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等陈广景昇把刚才的话复述一遍以后，赵长庆一边擦手一边点头道：“贵人的顾虑不无道理，您是想说，其实那柄凶器是郭熙所有，两人打斗之中凶手夺过了郭熙的匕首，而后用这把匕首杀死了他？”

陆澄点头道：“这样想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此案信息太少，甚至都无法锁定动机。”

赵长庆脸上微微显出些许自得，笑道：“那属下就要说，这种猜测在本案中并无道理。”他正要开口解释，只听房门“吱呀”一响，好巧不巧店家带着伙计来上菜，一时之间满屋都弥漫着鸭肉与杏仁的香气。

陈广见赵长庆被迫打断了接下来要说的话，觉得好笑，他想笑，自然就笑了出来，他一笑，景昇，陆澄，就连平时不怎么笑的李汝宁也跟着笑了起来。上菜的伙计只觉得一头雾水，本想等个赏钱，这下也赶紧把食物放到每个人的食案上，飞快地退了出去。

陆澄脸上笑意不减，说道：“长庆，你继续说。”

赵长庆清了清嗓子，暂时缓解了下刚刚的尴尬之意：“属下，属下刚才的初步检查，首先确认了郭熙死前身上并没有打斗痕迹，他手上也没有其他皮屑，一般来说与人缠斗，身上很有可能会有淤青，手上因为与另一方发生纠缠也会接触到对方皮肤，继而在指甲中留下痕迹，郭熙的身体很干净，这些症状都不存在。其次，斗殴之时能不能如此准确地找到心脏并且一击即中我们暂且不提，属下大概检查了死者的伤口，切口平整，一刀致命，在完全没有补刀的情况，刀痕在身体中呈现一定角度，凶手在心脏下方的两根肋骨之间直接穿入心脏，整个过程需要很大的力气，若是偶然，可能性微乎其微。凶手一击之后就知道死者必死无疑，并没有在进行其他的二次补刀，这也与从死者手中抢夺了凶器并且意外将人杀死的前后逻辑不符。”

陆澄点头道：“如果排除了这种可能，那么匕首就是凶手带来的，这更证明了凶手的目的或许是与郭熙有仇，或许是为了偷盗库房中的某物。”她一时也想不到太多，只是吩咐陈广道：“既然有仇杀的可能，陈广你下午的时候还是调查下郭熙有无仇家，如果裴郎中那边发现遗失了什么资料，我们也要尽早知道。”

李汝宁见陆澄微微皱着眉，似乎还沉浸在案子里，又见陈广景昇等人眼睛不住地往食物上看，不由开口道：“眼下案子没有什么眉目，不如先吃了饭再慢慢想？”

陆澄此时方觉腹中饥肠辘辘，笑道：“也是，饭菜既然已经上来，那我们还是先把饭吃了。”她一开口，大家这才开始动筷。

粉粥本是杏仁磨成粉之后煮的粥，这家显然也是花了心思的，杏仁磨得润滑，还加了些磨碎了的糯米，增加了粘稠的口感。胡饼又是刚出锅的，还烫的不能直接上手，陆澄用小刀切开尝了一块，里面有些酥脆又加了些盐巴，吃起来虽有些烫人，但却也混合了浓厚的麦香与淡淡的奶香，味道很是不错。一旁的炙鸭已经被切好，鸭皮上泛着油光，略有些琥珀般剔透的质感，陆澄夹起一块蘸了蘸一旁小碟子里放的椒盐，放入口中，鸭皮微焦，鸭肉倒是鲜嫩多汁，配上胡饼，倒正中和了鸭肉的油腻，这次偶然选择的店倒是意外地还挺好吃。

陈广景昇两个看来是饿得狠了，闷头苦吃，李汝宁吃过了吃了几块胡饼配上胡芹和鸭肉，也差不多饱了，一点一点慢慢地喝着粉粥想案子。她总觉得关于油灯她似乎还忽视了什么，可是究竟是什么呢？忽然眼前一暗，抬眼看去，只见窗外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似乎有一场大雨要下，室内没有点灯，所以显得有些暗，虽然并没有开窗户，但室内的光线也与傍晚差不多了。

陆澄也注意到天色的变化，开口道：“要么我们赶在下雨之前回洛州廨，要么我们就在此处等雨停好了，看样子虽然是一场大雨，但并不会持续很久。”

李汝宁电光火石之间忽然联想到油灯的数量，开口对了一句：“会不会是我们猜错了，其实案子并不是发生在入夜或者傍晚，而是因为库房本就昏暗，所以需要油灯照明，实际上时辰还早，远不到宵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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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桥自隋代建成以来就屡屡因为战乱或者水患被毁，玄宗前期建造了三座并列的桥，分别为黄道桥，天津桥与皇津桥，后来又将皇津桥与天津桥合二为一，宋代以后战乱频仍，天津桥被毁，从此再无天津桥。2000年的时候发现了天津桥的桥基遗址。

洛阳虽然面积比长安要小，但却有三个市，而且隋代规划洛阳城的时候，也多将这几个集市安排在水渠旁边，方便贸易，唐代时对几个集市进行了一系列的挪动改建，但大体位置依旧在水渠间，长安年间，洛阳北市西北引漕渠建潭，方便驳船，更促进了贸易发展。

资料来源：郭绍林《洛阳天津桥、中桥与唐代社会生活》，宿白《隋唐长安城与洛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