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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为定!”
赵行德担心那老~鸨再出尔反尔,又让闲汉寻来纸笔,当场立字为据,又让开封府的公人,街坊的里正等做了认证,这才和韩世忠等人出了巩楼。韩世忠平白受人恩惠,脸色一直不太好看,只说将来定会将所欠银钱如数还给数位庠儒,便匆匆告辞而去。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少阳相助!”
陈东立身遥望韩世忠的背影消失在汴京的衢闾街市之中,叹道:“虽然只有寥寥数语,已知他必不是久居人下之辈,元直慧眼识英,在我之上。”那如何凑钱之事,反而只字未提,他虽然平日里手头颇紧,但遇着真正用钱的大事,总有一些赵行德所没有的门道。
此时巩楼中还是一片狼藉,韩世忠所打碎打翻的桌椅碗碟到处都是,婢仆们手脚不停地收拾,那鼻青脸肿的老~鸨儿却只和几个心腹的管事躲在后院一间屋内,找来几个鸡蛋茶饼之类一遍遍敷着脸,她年轻时也曾自恃是个美人儿,做了老~鸨之后更攀上李邦彦做靠山,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如今被韩世忠打得稀里哗啦,心中愤恨可想而知。
“没想到陈公子愿意那浑人做这个冤大头,一万五千贯,买一百个伶俐的小姑娘都够了,难不成就让那红玉从良不成?”
“就算他再出十倍的银钱,也难抵今日之辱,难消老身心头之恨!”
“可是,白纸黑字的契据,开封府的公人都是证人。”
“李大人曾让我们准备一批姑娘到河北行营犒劳那些戍边的斑儿,老身原本只打算找些粗笨丑陋的充数,哼哼,现在便将红玉送过去吧!这是王命,就算是开封府尹,也无法阻拦。”声音里带着丝丝怨毒,连旁边的几个管事都不寒而栗。
夜色,越发的深沉了。
白玉宫中,官家赵佑在一阵凉意中醒来,众臣僚告退后,赵佑觉得有些困乏,便没有去妃嫔的寝宫,而是直接在垂拱殿的卧房中歇了,他望着窗外,白色的窗棱纸清楚地映出一个黑色的身影,看轮廓是当值的班直卫士,虽然已是深夜,身形依然挺得笔直,“如此勤勉不苟,朕倒要好好勉励他一下。”赵佑的睡意本来已经消散,索性披衣而起,慢慢推门而出。那侍卫闻声转身过来,到让赵佑吃了一惊,居然是御前班值统领,武康军节度使朱伯纳,亲自在他的寝室之外守卫。
“伯材,你也是二品大员,年近五旬之人,怎的还亲自值守?”
“老臣没有睡意,索性便来为官家值夜,有老臣在,官家只管安稳歇息。”
“唉,倘若朕的臣子都像你这般忠憨,朕便可以高枕无忧,这天下也就太平无事了。”
“对了,伯材,听说你有还个未嫁的女儿,教养的很好,在京城中亦有贤名。”
“陛下谬赞了!都是内子管教的,说起来,还要多谢陛下赐婚。”
“你的两个女儿都嫁给了朕的儿子,可惜都没有被立为正妃,朕心中一直过意不去。前日太子前来向朕求娶你这个未嫁女为正妃,朕没有当即答应他,等他从河北回来,经过了历练,假若他真是个可以托付大宋江山的,便将委屈令嫒辛劳一下,将来为我大宋朝母仪天下吧。”
“臣一身都是陛下所赐,一切但凭官家所命。”
窗外数声寒鸦鸣叫,几许树枝摇曳,一轮残月渐渐渐渐西沉,夜更深了。不设宵禁的汴京街市人声渐歇,哪怕是最勤苦的摊贩,也已经开始收摊。
太学华章斋舍的赵行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今日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又似浮云一般,什么都没有发生,终于在数声鸡鸣之后,渐渐沉入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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