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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风险交给他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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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改处那边，暂时交给李家兄弟处理着，尤其是李运亨，晚上跟姬国卿睡一个房间，得到姬国卿的教导最多，思想已基本上开化，脱节于这个时代的人了。

处理完了父亲丧事，最关切的话题就是姬家那些田地的问题了。

父亲在时，姬家是父亲说了算，父亲不在了，话语权自然落到了姬国栋和姬国卿身上。

这个三弟大变了脾性后，除了姬清源和姬慧卿，姬家还没有其他人不对这个姬国卿敬畏的。尤其是姬国栋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富二代”，父亲在时，什么事都由父亲安排着，父亲不在了，让他拿主意，还不如让他去死。

经过最终协商，姬家的土地分成三份，一份给侄子姬世贤（暂时有大嫂管理），一份给姬国栋，一份给姬国卿。姬慧卿和大哥姬国梁遗留的女儿姬秀雅是女孩，早晚成为别人家的媳妇，不能把家产分给他们。

姬家除了几百亩田地和另外六个村子的佃户、军户、匠户以及他们所属的产业外，基本上就剩下大宅和刚刚收违约金弄来的三十多万枚铜钱。将这些东西都平均分成三等分，姬国卿拿到了自己的那一等分后，自然先把到手的铜钱还给土改处，然后就是自己手中的那些田地，也将之全部交给了土改处。

把自己的私产全部充公，这样还能说人家假公济私吗？

暗流涌动（不敢明面上说，只能在自己家中偷偷地议论）的“舆论压力”逐渐被赞誉颂扬声所取代。刚开始，都迫于姬国卿的威慑（包括“鬼上身”引发的各种猜测，土改处成立后规定的什么临阵脱逃者杀无赦等等强加于百姓头上的规定……），姬国卿提出什么，没人敢反对。如今，姬国卿把属于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充公，交给大家进行分配，还能对姬国卿再说些什么。姬国卿早些时候说，恨不得割下自己身上的肉来让大家吃，如今这样做，跟割下自己身上的肉来喂食大家有何分别？

见三弟把自己的东西全部交给了土改处，然后分给百姓们，姬国栋很是不理解。

姬国卿把家人都召集在一起，没有任何表情，心平气和地道：“大娘、二哥、大嫂、二嫂、姐姐，西汉水庄如今这个局面，是不可能有人愿意耕种你们名下的田地了。我的那一份儿分给了他们，他们手头已经有了足够的田地，他们侍弄自己的田地还忙不过来，哪里还有工夫租种你们名下的地呢？

“这么多的地，除非山外再来一批逃荒落难的外地人帮你们种，没有的话，就只能由你们自己动手去耕种了。再说，西汉水庄如今这样，就算有外人来，必须由土改处统一安排，你们想让他们租种你们的田地根本不可能。你们名下都有这么多土地，你们又根本不会去耕种，以后你们吃什么、穿什么？

“我只想给你们说，你们必须要动脑筋仔细想想了。你们把地租给别人，从别人哪里收来租子，你们就有了吃的和穿的。可是你们再看看土改处的这些人，他们名下都没有地，不都有吃有穿的吗？

“我说的这些叫分工不同、按劳分配。土改处跟着我的这些人，职责就是管好西汉水庄的百姓把地种好，然后再把粮食交上来。除了这些，还有就是把那些前来破坏西汉水庄安定团结局面的一切外来势力给阻挡在外，也就是为了西汉水庄的这些百姓充当它们的家丁护院。我们土改处的，没有工夫种地，也不会去种地，但是我们一样有吃有穿的，这就是社会分工、各司其责。

“咱们姬家孤零零地处于西汉水庄，处于西秦岭山的姬家人恐怕也不多。以至于咱们西汉水庄姬家遇到了什么危难，前来帮忙的很少。若非前几天村里其他相亲帮忙，咱们姬家还不被王正源全部给杀了？我抓住了王正源，却没有抓住王正道。那个王正道身为天水县丞，他这次不行，肯定会有下一次。这次他带了一百一十多人来闹事，下一次说不定会带二百甚至是三百人来。他带人来到西汉水庄是为了杀死这里的百姓吗？不是，绝对是冲着咱们姬家人来的！

“除了王正道，还有西和县的王天和，那可是名副其实的百总老爷，掌控的军户、匠户、农户比咱们和王天斗家加起来还要多出最少三倍。王天和跟王天斗都属于一家子，王正道败走，焦精忠不肯帮他，他难道不会去求他伯父王天和吗？

“除了王天和，还有麻山头、虎狼寨等。这些人，谁跟咱姬家是朋友？咱们姬家遇到危难是他们有谁会来帮助？不但不帮助，说不定还会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咱们姬家面临的危机不胜枚举，任何一个都可以让咱们家破人亡。当此危难之时，咱们不求乡亲们帮助，还能去求谁？求他们帮助，不给他们些好处，他们肯心甘情愿地帮咱们吗？

“大娘，我娘死得早，我爹刚刚安葬，如今这家里您是唯一长辈。你来说说，你希望看到我们姬家被人杀得身首异处吗？”

姬清源妻子、姬国栋的亲妈秦氏，不是没有经历过姬家人被残酷杀死的事儿。自己初到姬家，麻山头土匪下山抢粮食，当时自己的公公姬清源的父亲姬礼德和婆婆郑氏因为躲藏不及被发现，不是活活被土匪给砍死了吗？还有自己的长女姬慧娴，刚刚满月，受到惊吓忍不住哭啼，不也被土匪给杀死了吗？要不是姬清源的弟弟姬清河拿着斧头出去跟土匪厮杀，砍跑了土匪，说不定自己和丈夫姬清源都会被土匪给杀死。姬清河砍跑了土匪，自己也受到了重伤，很快死去。这些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这些年来丈夫姬清源和自己一直没有提过，以至于后来的子女们都不知道。

后来，姬家收留了李富贵，土匪不敢轻易到姬家来。当然，姬家遇到土匪是从来都是乖乖地把粮食献出。

再后来，跟丈夫姬清源交好的槐树岭村的刘岭秀中了进士，机缘巧合（或者说百般打点）下来到了天水县任县令。姬清源得到了照顾，不但中了秀才，可以不用在公堂上下跪、可以免刑、可以穿跟老百姓不一样的专服、可以养奴婢、可以免徭役、可以免纳赋税等。正是有了秀才这样的一个身份，姬家开始日新月异，很快发达了起来。那些原本的农户，都把田产、户口等归属到姬清源名下以逃避赋税和徭役，其中还有不少王姓族人。只因为姬清源是方圆百里内唯一的秀才，姬家很快强过了王天斗家。

好花没有百日红。很快，大顺李自成战胜了大明陕西巡抚、更是大明督师的孙传庭，从河南去往陕西后，在陕西西安建国称帝，天水县这一带很快成了大顺的天下，跟大明没有什么瓜葛了。王家的老二王正道攀扯上了大顺的焦精忠，并成为焦精忠的心腹，自然要对大明的秀才姬清源进行清算，姬家的苦日子开启了大幕。

眼看姬家就有家破人亡，在这危急关头，姬国卿突然变了脾性，拯救姬家于水火之中。可以说，如果不是姬国卿突然变了脾性，姬家难逃覆灭的命运。是姬国卿的突然改变，直接改变了姬家的命运。

如今，这个完全不认识的姬国卿想要把姬家的财产全部分给百姓，这不管在谁看来都是败家行为。为此，丈夫姬清源还活活被败家子给气死了。难道这个败家子确实是什么邪魔恶鬼转化来的，专门来收拾姬家的？

秦氏恨恨的道：“我不希望看到姬家人被杀，可我也不愿意看到你败家，把姬家的东西都分出去！”

淡淡一笑，姬国卿道：“大娘，我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说王正道再一次带人前来祸害，或是他串通了麻山头、虎狼寨、王天和等一起来到西汉水庄，咱们根本无法抵挡，想要活命的话，只能逃走。这时候，咱们能把家中的什么东西带走？是桌椅板凳，还是锅碗瓢盆、房屋田地？或可以说，能带走的钱也极其有限，多了根本拿不动。我们为了这些搬不走的东西，就将性命给丢了吗？把这些搬不动、拿不走的东西，分给那些百姓。平时，他们种粮食给我们吃，危难来时，变成了他们为了死守住那些搬不动、拿不走的东西来帮我们对抗危难，我们何乐而不为呢？我们为啥要把所有的风险都由我们自己来扛？为啥不把风险都交给他们，我们落得一身轻，还能坐享其成呢？这些话，我只能当做咱们一家人说，不能让外人知道。爹一见面就跟我生气、跟我争吵，根本不听我解释，不然，不然……”说到这儿，想到自己从此再也不能见到原本属于自己的父母妻女，无法为他们尽一分当儿子和丈夫、父亲的责任了，忍不住哽咽流泪，无法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