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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发蒙启蔽 疯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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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殊琼听了燕无意这一番话，头脑清醒了不少。刺杀皇上是九死一生，不能让李竹因跟他一起冒险，得给她找个合适的人照顾。

另外，李殊琼做什么事，黄依都拍手称快，跟着起哄，唯有刺杀皇上这一件事，黄依虽然没有反对，却也不像其他事情那样热情支持他，说明黄依不希望李殊琼刺杀皇上，或许是担心李殊琼的安危，也或许是因为皇上毕竟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李殊琼总以为，皇上让黄依远嫁狄主图赖，黄依应该是恨他的，却从来没想过，手足情深，不是那么容易斩断的。

李殊琼将这些年他认识的人挨个过筛子，这才发现，他虽然自认好结交朋友，但能够托付李竹因和黄依的人，竟然寥寥无几，思来想去，只有杜远最为合适。一来，李竹因是云中逸的未婚妻，云中逸远赴大宛完婚，对不起李竹因，杜远作为云中逸的下属，必然愿意代主人照顾李竹因，了却了云中逸的心愿。

而黄依也是太后当年为云中逸定下的亲，虽然没有公开，但黄依也是常来忠义园的，杜远想必也会看在云中逸的面子上，照顾黄依。

李殊琼想到这里，便决定动身前往杜远的任上，将李竹因和黄依安顿好，他也就可以慷慨赴死，替天行道，再无后顾之忧了。等他回来，燕无意的孝期也就快满了，再商议准备一阵子，时间上正合适。

李殊琼辞别了燕无意和陈芳柔，带着李竹因和黄依一边走，一边打，但他并没有告诉她们此行的目的。

他们一路上打打杀杀，有时绕路去找人比试，有时又带着李竹因和黄依去浏览名山大川，杜远管辖的地方又极偏远，因此走了近半年的时间，才打听到杜知县的县衙所在，看看天色已晚，又找不到客店，只得寻一处大户人家，暂时落脚。

主人家姓刘，十分热情，给他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饭，还烫了一壶酒，又亲自作陪，李殊琼问道：“刘老爹，你这里可是杜知县管辖的地方吗？”

刘老爹道：“正是。”

李殊琼又问：“这杜知县为官如何？”

刘老爹道：“好着呢。杜知县为人正直，两袖清风，勤政为民，不辞辛劳，实在是难得的好人啊。我们这里一直是穷苦偏僻的地方，我还算好些，就是有个灾年，日子也过得下去。可是那些普通人家，若有个旱涝之灾，那是要饿死人的。”

李殊琼这才说：“我们想到县衙去，不知怎么走？”

刘老爹道：“好找，你沿着我家门前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看到‘疯子碑’向右转，再走个十几里，就到县衙附近了，你再跟人打听，都认得的。”

李殊琼诧异的问：“‘疯子碑’是什么？”

李竹因见刘老爹一愣，连忙补充道：“他是想问，是哪两个字。”

刘老爹这才笑道：“就是‘疯狂’的‘疯’，‘孩子’的‘子’。”

李殊琼道：“这里的人怎么如此奇怪？还给一个疯子立什么碑呢？”

刘老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连忙说：“客官有所不知，这个疯子是这一带最受敬重的人，当年老百姓还吃不饱，穿不暖，却都自愿出工出力，为他建造这座碑呢。现在，我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这座碑每隔几个月，就有人翻新修缮，越来越雄伟壮观了。”

李殊琼好奇的问：“这个疯子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人对他如此敬重呢？”

刘老爹道：“说来话长了，客官现在看来，这里风景如画，良田万亩，但几年前，若客官到这里来，看到的却是饿殍载道，哀鸿遍野。”

李殊琼道：“这是杜知县有能力，又与一个疯子有什么关系？”

刘老爹道：“杜知县固然是好官，但好官却治不了病啊。几年前那一场大瘟疫，老汉我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若没有疯子，这里的只怕已经变成天然坟场了，哪里还能有一个喘气的？”

李殊琼道：“疯子，是个医生？”

刘老爹道：“他本是一个带兵的将军，略通些医术，偶然看到逃难的村民倒在路边，死状蹊跷，便决定留下来，帮助这里的村民渡过难关。他一面走家串户的去指导防范，一面走出十几路去采集药草，煎汤给病人服下。并在村中寻找那些进过山的人，教他们辨认药草，煎熬药汁，大家一起努力，终于消灭了这场瘟疫。但疯子却因为劳累过度，吐血身亡了。”

刘老爹说到这里，竟滴下泪来，他用衣袖拭了拭面颊上的泪珠，才接着说：“当时，我们都对瘟疫一无所知，过度的恐慌，竟然没有一个人问过他叫什么名字，只听他的朋友称呼过他‘疯子’，就都这样叫他，直到他死去，大家才感到遗憾，只得用‘疯子’两个字，给他立了一块碑。”

李殊琼道：“他是不会计较的，若他在乎名利，他当初也不会舍弃将军之职，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了。”李殊琼忽然想起飞将军的话来，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我错了，天下真有不计个人得失的人。”

刘老爹道：“以前，若你们这样的壮年男子到我这里来住宿，我是一定不会收留的。我不差你们这几个钱，又有未知的麻烦和风险，费力不讨好。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们的命都是陌生人‘疯子’救的，我们感谢来这里的陌生人，不管是谁，我都会留他们住，就当是疯子又来了一样。”

黄依道：“原来我们竟是沾了疯子的光呢，明天路过疯子碑，我们一定得祭拜一下，以表谢意。”

李殊琼道：“刘老爹，我敬你一杯。”

刘老爹奇怪的问：“客官你这是何意？”

李殊琼笑道：“疯子固然是伟大，但刘老爹知恩图报，并且惠及他人，也是难能可贵。这世间有多少人过河拆桥，恩将仇报呢？”

刘老爹哈哈大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世人有念恩的，有记仇的，只念恩的人，与人方便，自己快乐；只记仇的人，坑害他人，自己痛苦。其实，不过就是一念之间。”

李竹因听了刘老爹的话，突然想起钟缘和追魂来，自语道：“世风淳朴，人心向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