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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灵川的怒吼响彻甲板:“杀啊,别客气!”
只不过不能回头、不好后退,又不是缚手缚脚,都站着当什么看客?
这是顾忌同袍之谊的时候吗?
众人只是一时无措,被他当头棒喝,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咬了咬牙,纷纷对被附身的伙伴举起刀斧。
这种时候自己的小命最要紧,袍泽之谊只好排到后面去。
不一会儿,傀儡尽数被杀,附进去的三尸虫还没捂热身体就被挤了出来。
此时核桃舟已过城门,穿行在高低起伏的旧城废墟当中,也穿行在斑驳的光影里头。
有些三尸虫成功钻回阴影里了,但最后几条三尸虫被迫出来时,正曝露在阳光底下。
被强光一照,这些虚影顿时就散了,什么也没留下。
没有皮囊保护,太阳真火就是它们的克星。
附城不大,建筑也不多,核桃舟很快就远离所有城墙,重新游走在沙丘之中。
有阳光庇护,大伙儿都在喘着粗气,可以自由转头了。
年松玉的声音从另一条船上传来,提醒所有部曲:“抛掉尸首,减轻重量!我们要加速了。”
天要黑了,他们得尽快赶路。
横尸甲板上的,都曾是并肩而战的好伙伴。活人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动手搜集尸体上的食水武器。
物资很珍贵,不能浪费。
贺淳华的亲卫死不瞑目,贺灵川走了回去,将他双眼合上。
贺淳华叹了口气:“他叫赵少刚,跟着我五年了,替我办过很多事。”
“我知道,我记得。”贺灵川抿着嘴,掏出赵少刚身上最后一袋馕饼,最后一壶清水,还有一支做工普通的银钗子。
这人是他亲手杀的。
“这支钗子是……”贺淳华正要睹物思人,却被贺灵川打断,“人死如灯灭,多说无益。他家人会有优厚抚恤。”
每个活人身后都有一段故事,可那又如何?他们赚的本来就是买命钱。
贺淳华住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得对。”
此时此刻,自我煽情无益。
他亮出左手抓着的断梳:“我一直以为梳子上的怨气能逼退这些鬼东西,看来,没什么用。”
这把梳子是所有麻烦的起源,结果在沙漠里好像一无是处。
贺淳华很失望。
贺灵川心虚地看了一眼:“或许用法不得当?”挂在脖上的神骨项链也是“信物”,说不定是最重要的一件,但这事没第二人知道。
话说回来,这个链坠子一直没展现出奇特的用处,是触发条件不足?
他将尸首推下船,下方好像是个很大的池子,边缘用黑石砌成,当然现在已经没有水了。
沙葬一直都是黑水城和盘龙沙漠的传统。
听着尸首坠地的扑噜声,再看臂上的血渍——这是方才杀人、搜尸时不小心沾上的——他心头有些堵。
严格说来,这是他变成贺灵川之后头一回杀人,还是手刃老爹的亲兵。
他认得赵少刚,聊过天,说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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