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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于是含着笑深吻下来,接着,柔情蜜意就铺垫该地地将她包裹住。情到浓时,他将她打横一抱,大步流星地走向床榻,他们从未这样突然而然地热烈过,她尚不及去沐浴,连头上的珠钗都没卸去。
但她依旧娇笑着迎合起他来,在床幔放下后,她的发髻很快在他热情中乱了。价值不菲的珠翠渐渐松散,被埋于凌乱的发间,一只珍珠钗子直滑到鬓边处,却又并未完全脱落,有气无力地勾着几根发丝,沾染上几许湿腻腻的细汗。
徐思婉大抵能想到自己现下是什么样子,便望着他痴痴地笑起来。这副情景,让她骤然染上一层颓废的美感,像无瑕的百合非要落进泥潭,又像高傲的仙鹤径自混入农舍,好似有些自甘堕落,却又将那一缕美衬托得更惊心动魄了。
这是种凄怆的、破碎的美感,是他从前不曾见过的,但她知道他会喜欢。果然,伴着她的娇笑,他很快沉醉其中,愈发的意乱情迷。
这一夜,她给了他不同寻常的欢愉。男女之间的道理也就那么多,他与她在这些事上舒心了,就会连带着觉得她的话也有道理。
只是事关皇次子的归处,他到底没有那样贸贸然地拿定主意。彼时尚是二月底,百花初绽的时候,他却直到三月中才下旨,将玉妃记为皇次子元琤的养母,旨意中又格外提及,皇次子元琤仍有肃太妃抚养。
一桩大事一锤定音,后宫皆要去玉妃宫中道贺。再加上鸿胪寺近来的名声大噪,玉妃那张清丽的容颜也显得愈发容光焕发了。
一群不大得宠的小嫔妃围在她面前一味吹捧,她倒也大度,随意抬抬手就命人取了一匣玉镯子来赏她们。
那样好的玉色,不得宠的妃嫔平日见都难以见到,她这样赏下去,却像是赏一些不起眼的碎银一样简单。
不过在这样风光的时候,她倒也没有扫兴地与徐思婉针锋相对。一场庆贺热热闹闹地过去,众人从殿中退出来时个个笑意盈面。
方如兰那张尖酸刻薄的嘴二十年如一日,遥遥看见徐思婉与莹贵嫔结伴往外走,专门快步跟上她,扬音道:“早些日子听闻贵嫔娘娘一舞动君心,比楚贵人的舞技强上不少。未成想一山更比一山高,到底还是咱们玉妃娘娘更有福气些。”
徐思婉听得好笑,不愿在她身上多费什么口舌。莹贵嫔却是不肯吃亏的,闻言笑吟吟地转过脸:“这宫里呢,有人有福,有人无福。有福的或许福分各有不同,今日你强几分、明日我强些许;无福的却都是一样没出路的,经年累月见不到陛下,早不知被忘到哪里去了。”
她说罢也不看方如兰的神色,朝徐思婉一笑:“有的人觉得好像言辞间巴结了贵人,自己便也算得个贵人了似的,咱不理她。我那儿有陛下新赏的明前龙井,婉仪妹妹去我那儿喝茶吧?”
徐思婉笑睇着她,心领神会:“早先应了陛下,晌午要去紫宸殿用膳,怕是不大方便。不若姐姐先回去歇一歇,下午无事时臣妾就去找姐姐。”
“好,带着你妹妹一起过来。”莹贵嫔拍一拍她的手,就懒洋洋地踱向了步辇,带着宫人们扬长而去。
“奴婢只怕是为皇次子的事。”花晨说话的声音愈发地轻。
“娘子。”唐榆声音一沉,徐思婉回眸,无声地颔了下首,隐有宽慰之意。继而就径自入了殿去,高大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关阖,她吁了口气,提步走向寝殿。
这话说得十分乖觉,皇后面色稍霁,声音仍冷:“婉仪说话办事都合圣意,若是病了,陛下心生怜惜,不免要去探望。”
她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可她神色再如常,宫人之间也还是添了一层紧张,小林子和小哲子都不敢吭声,唐榆亦不说话,花晨与月夕也是交换了几番神色之后,才终于由花晨开了口:“娘子……虽说妾室服侍正妻用膳也是常理,可宫中鲜少……”
那女官垂眸道:“婉仪娘子既为宫嫔,侍奉天子是分内之事,侍奉皇后娘娘也是妃妾之德。如今皇后娘娘传娘子前来侍膳,娘子却姗姗来迟,重则可斥为对中宫不敬,轻则也可说一声懒怠不恭。皇后娘娘小惩大诫,罚娘子十下手板,娘子服不服?”
她于是就维持着跪伏的恭谨姿势,在一派安宁中细品皇后的怒火。过了好几息,耳边隐有脚步声响起,接着就听到女官稳重的声音:“还请婉仪娘子直起身来。”
寝殿之中,晚膳早已备齐。徐思婉入殿时皇后正自饮汤,见她进来,皇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是以之后的大半日里,徐思婉便如在人前所言一般,先去紫宸殿用了膳,又在午睡后去莹贵嫔处品了茶。
宫中戒尺皆以竹制,质地硬而弹,一下下都可让受罚者吃足力气。那女官下手又毫不留情,徐思婉纵使咬紧牙关维持体面,捱到第三下眼泪也还是涌出来,却不敢缩也不敢躲,只得闭上眼睛等第四下。
徐思婉沉息:“臣妾自知有过,不敢去陛下面前搬弄是非。只是……只是早先去莹贵嫔那里饮茶时受了风,染了风寒,还请娘娘做主,姑且撤了臣妾的牌子。”
徐思婉打量着他:“心神不宁的,怎么了?”
莹贵嫔对玉妃得了皇次子的事浑不在意,只高兴日后又能有热闹看了。再提及楚舒月,她笑得愈发花枝乱颤,一边给思嫣塞了个苹果,一边拉着思婉笑道:“玉妃能长宠不衰那是有真本事的,压我一头我都认了。楚舒月可就好笑了——风光那一阵子,说黔驴技穷就黔驴技穷,陛下转眼就想不起她了,给她气的……”
“倒也说不上有十成的把握。”徐思婉实在道,“只是事在人为,臣妾愿意一试。若玉妃没了,于娘娘、于臣妾都好。”
徐思婉依言直起身,便见一年逾四十的女官立在身侧,手中执着一方暗色戒尺,令徐思婉心底生出一片寒意。
皇后仍在稳稳当当地用膳,直至看到徐思婉手心已现青紫,她才悠悠开口:“婉仪如今主意大得很,说话也有分量。若觉得委屈,大可去陛下面前告状。”
说至此处她扑哧一笑,美眸轻眨两下:“你们不知道,前两天我听说她气到在屋里摔东西。结果摔了个不知什么摆件,分量太重,倒把自己手腕拧着了。这下啊……更气了!”
“我知道。”徐思婉轻哂,“皇后娘娘这事气不顺了,敲打我呢。”
徐思婉呼吸凝滞,自知今日这关难过,咬着牙吁了口气:“臣妾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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