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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姜双手后撑在车盖,下巴颔儿微微仰着。
看银河宽容而怜悯,横亘在山河表里之间。一边关怀着星辰陨落的狼藉,一边映现着万物绚烂的人间。
她心里一片宁静。
神思恍惚间,她感觉自己拉住了一条彗星的尾巴,小尾巴甩着甩着就把她甩到十年前的小黑屋。
推开门,扑鼻而来一阵朽木与湿土的味道。
屋内过分潮湿,空气中的粉尘颗粒也太过于细密。她看着自己身穿白裙,担心朔盼吸入太多会导致支气管炎就抱住他滚烫的头,无所谓男女之分。
朔盼因为受潮发着烧,体温高出很多。而她也体寒怕冷,刚好把他当暖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子,没人知道时间走了多久。可能是一天,可能是两天甚至更久。
久到人总想着无所谓过程,结果能活着就好。活着才能等到山花烂漫的开春,她在那时候就坚定,自己才不要停滞在此地。
“我问你。”时姜声线幽远,唤得旁人侧过脸看她,“为什么血腥的场景能激发人隐藏在文明背后的兽性?”
“因为人本身也是动物,有一半是野兽。”谢星阑正经地答。想了想又补充,“男人尤甚。”
“多巴胺分泌的兴奋能突破理智的束缚。所以骁勇善战的斯巴达战士总跟野蛮挂钩。嗜血成性的癖好不过是寻求一种刺激,越是伪善的人,私底下越容易疯魔化。”
时姜:“那你是吗?”
“…………”
“是。”
“猜到了。”时姜心不在焉地答。
眸子失焦,看得出来不是在具体问谢星阑,而是透过他,透过星光的冷银,隔着十年光阴的时空握紧了那把同样泛着冷银光的钢刀。
有没有一种机会可以重回十年前阻止自己掏出刀。她问自己。但同时她也清楚,无论重来多少遍结果都一样。
她不可能看着朔盼被单独隔开,更不能让自己落单。情况已经超乎所能承受的底线,时姜不允许自己经历更糟糕和黑暗的事情。
所以新刀出鞘,锋利得不过刺一下就给唐一拧上死亡倒计时的发条。
恍恍惚惚中,她看着自己白裙沾染了深浅不一的血色,浓艳绮丽,恍如银装素裹下绽放的朵朵梅花。
唐一的脸她看得模糊不清,亦或是在场每个人的脸她都没能一一辨别。手腕的疼痛无以复加,疼到后面可能都免疫了。天旋地转间,她意识模糊得可怕。
坠落变数未定的虚空之前,时姜看着朔盼似乎从朔天阳手中接过某种东西。想阻止,发现自己已经没法出声。
恍如一种仪式。他到底还是从朔天阳的手中拿过恶人课程的结业书。时姜旁观着,心里只觉造化弄人。
后来身子越来越轻,再睁眼时她又身处一片火光之中。头顶有人叫着“顾队”也有人在嚷着救护车。病床移动时的不锈钢滚轮真是好吵闹,时姜当时只想好好睡一觉。
结果一睡醒来就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
醒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在有想,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幕会不会是自己为了避免心里的罪过而臆想出来的画面。
不过就算是真的又能怎么样。
她已经如星辰坠落,一旦回到阳光只有行走在疮痍之地。可以披星戴月,同时也是与日月同辉的戴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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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别想了。”谢星阑横扫了下时姜撑在身后的手,轻而易举扶着她平躺在绒毯。
她,以前是他的夫人,现在是他的枕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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