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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逸川低了低头,肩膀耸了一下,猛地站起来,大步出去。
沈司晨站在外间的门口,又点了一根烟,看着楼下的大樟树,茂密的枝叶蓬勃地往上长,风一摇,满眼的葱翠欲滴。
“你放过她吧,你要什么,我的公司?我全给你,我可以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我也可以告诉你,幕后是谁在投资。”
沈司晨用力吸了口烟,一片白雾在两个人眼前散开。
“不需要。”黎逸川脸色阴沉,漠然地转开脸,“请你立刻离开,今后离我太太远一点。”
“你能给她什么?安稳的生活?你看看你母亲的态度,我可以断言,除非你母亲死了,否则你们家永远不可能接纳她,黎逸川,你不配和她在一起,你糟蹋了她!”沈司晨的情绪又被刺激起来了,夹着烟的那只手指着他,愤怒不可遏制地往头顶窜,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黎逸川。
“沈司晨,不要像个小孩子,你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
黎逸川冷冷地瞟他一眼,转身进了病房,这一回,连外间的门都关上了。
他蔑视沈司晨,就像一个长辈看不起没出息的小辈,那表情和眼神让沈司晨心里如同吞了一块奥凸不平的石头,难受得全身都燥动起来。
他猛地抬起手,想敲门,那手在半空中停了会儿,还是强忍着放了下去,冉蜜现在不能吵,等她好一些再说。
————
冉蜜一睡就是一整天,药水打了一瓶又一瓶。
黎逸川就趴在床头上,手指钻进被子里,紧握着她的手指。
腕上的表,分秒钟不停地滴答走动。
药瓶里滴下的药水,无声地堆积,她手背上血管太细,针管扎住的地方,皮肤更是显得纤薄透明。
窗外的阳光,又渐渐收去了温度,暮色又临。
他的手机震了许久,他才松开了冉蜜的手指,去外面接听。冉蜜的眼睛缓缓睁开,转头看向他的背影。水漾的双瞳里,渐渐涌起了浓愈的忧伤。
沈司晨说得很对,冉宋武对不起的人,是苏怡芳的亲姐姐,女人大都是记仇的,怎么可能让冉宋武的女儿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享受苏芹儿子创立下的硕果?所以,除非苏怡芳死了,她在黎家别想有安静的日子过。黎逸川再强硬,做不到对苏怡芳凶恶,那是他的亲人,亲小姨,他叫了这么多年母亲的人,把他带出国,用自己的幸福为他的前程铺了路的人。
苏怡芳真的很坏吗?她只是演绎了真实的人性,她容不下冉蜜而已,换成另一个女人,合了她的脾胃,她一定会疼那媳妇。
还有,黎逸川尽管不把这怒气迁到她的身上,可谁能保证在将来的某一天,这强压下去的怒气又会爆发出来呢?
就是因为冉宋武欠了黎家的,她冉蜜才这样低声下气啊!
多痛苦!何必呢?
冉蜜吸了吸鼻子,又闭上眼睛。
黎先生,我们不要在一起了,我不想继续下去,我想要有自己的工作,赚不了很多的钱,但能让我堂堂正正地走出去,我宁可赚这辛苦钱,也不看你们家里人的脸色,尊严更重要,胜过一切。
我也不想当你的附属物,你的玩具,你可以下命令指挥操纵的人……
黎先生,我们不要在一起了!
她又吸了吸鼻子,眼睛紧紧闭闭,把眼泪逼回去。林利平手术的时候,她听护士说过禁忌事项,动完手术不要哭,会坏眼睛的。
她脑子才被挖了几刀,才不想眼睛也出事呢。
门轻轻推开,黎逸川回来了。
他慢步走到了床边,弯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药瓶,坐回原处。
“冉冉,疼吗?”
他的长指抚过她的眉毛,动作很轻,像羽一样,像风一样,像惷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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