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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莫名的推力推着前行,在医院里跑动跑西,回家做饭带到医院,帮爷爷洗漱吃饭,擦拭身体……还要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做题,顺便为沈放山办理死亡证明。
他好像突然长大了,知道了在冬日凌晨裹上最厚的棉衣,哪怕不觉得冷。
开始害怕感冒,害怕自己也垮掉。
也开始比任何时候都胆怯,比任何时候都想要健康地活着。
看着爷爷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样子,那张苍老的脸上充满病气,垂在床边枯瘦的手有些发抖,握着他一遍一遍地说:“小渊,小渊,放山……放山他死了……”
老人混浊的眼中,瞬间便又挂上两行泪。
他上前,小声地安慰:“在呢,在呢。”
“不在了,不在了……”沈学民恍惚着摇头的,捏紧了他的手:“……小渊,你以后可怎么办……”
沈渊鼻子一酸,心里像是有什么堵着,可他哭都哭不出来——他已经哭得够多了。
以前被沈放山往死里打的时候也那么哭过,连续三天只要一看到爷爷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眼泪就会无声地落下,止也止不住,可他只敢咬着牙哭,他怕自己一张嘴就哭哑了嗓子。
同病房的大爷儿孙满堂,来探望的人将病床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看到旁边的沈渊忙夸他孝顺,交流中又在听说家里只剩他一个时露出赤裸裸的怜悯。
老太太咋呼着,将带来的水果洗好递给他,“小伙子不容易啊,吃葡萄。”
沈渊接过,艰难地摆着笑脸说:“谢谢。”
他将洗好的葡萄一粒粒地喂给爷爷,忍受着那些怜悯的眼神凌迟般落在自己身上,一遍又一遍地暗示他的处境。
他在心里苦笑,本就凄惨的处境似乎更凄惨了。
终于,沈渊忍不住起身出门。
他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黑色的发丝有些杂乱地落在隽秀的脸上,面容憔悴,凤眸眼睑留下深深的黑眼圈,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沉郁,来来往往的人路过看到他,侧目停留刹那,又急冲冲的的走进医院。
冬日的风轻轻流过,低温的空气似乎也能让人冷静一点。
沈渊将脸埋进屈起的双膝间,一遍遍地将额头敲在膝盖上,等到额头泛红发疼才慢慢停下,他现在什么也不想了,什么沈放山,什么不能原谅,在爷爷面前什么都不是。
他只要爷爷好好的。
他后悔了,如果知道沈放山的死对爷爷打击这么大,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更不会带他去的看沈放山的尸体。
第一次,他这么强烈的希望沈放山活着。
心脏有些疼,沈渊坐在台阶上望着天,视线没有任何阻隔,风轻云淡,是个很好的天气,可他已经不觉得自由了,这种没有装饰与变化的天只剩下压抑,像是张开嘴的猛兽,随时都能扑在他的身上。
可他也不想进病房里听那些人的聒噪,他讨厌那些怜悯同情的目光。
时间从少年垂在一旁的指尖上流过,冬日的寒风与墙外枯树一同见证着的少年的脆弱,似乎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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