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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父亲不是父亲（第2页）

不久后，待这对父子于12月23日的黄昏时刻行至他们一家三口居住的公寓楼的楼下时，一路上一语不发的夜叉丸终于急不可耐地甩开了洛冉的那只在此时能让自己轻易脱离的大手。

洛冉面色平和，温声问道：“怎么了？”

“你，究竟是谁？”表情格外阴冷的夜叉丸直奔主图，开口问道。只见男孩那一副前所未有的不善样子及毫无温度的声音，根本不像是在与自己的亲人说话。

言毕，他那对赭石色的明眸，直勾勾地紧盯着洛冉的那张与自己印象中毫无差别的粗犷面容，心底又止不住质疑自己为何要这样无礼地反问他？

所以，这种颇为矛盾的心态就像是细长却极度锐利的银针一样，一针一针地刺着男孩愈来彷徨的心，使他痛苦的拧起了茶色的眉峰，看着令人很心疼。

但门佐洛冉的反应则很耐人寻味，他既不可怜眼前看着很酸楚的夜叉丸，也没有表现出分毫惊慌又或是恼火的情绪。

只见他慢慢地蹲下了高大的身子，烟视着夜叉丸那双充溢着疑问与不安的苦涩眼神，坦坦荡荡地说道：“我，是你的养父，门佐洛冉。”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夜叉丸陡然一个激灵，竟和之前的蝎一样，出于一种似是“敬畏”的心理而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男孩由于洛冉那滴水不漏、沉着冷静的反应而越来越心乱如麻，索性睁目质问道：“爸爸！如果……您真的是爸爸！那您……怎么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洛冉勾起了隐藏在其浓密络腮胡子下的唇线，像是在含笑：“人都会改变，若他没有变，那就只能说明，他还来不及改变，就给死了哦。”

他又顿了顿，落于夜叉丸白净小脸上的沉沉的墨色眸光显得略微淡远迷蒙，伴着他接下来的幽凉声音，补充道：“就比如，你们三人最放不下的漩涡勘六。”

果然，一提到过世的勘六，夜叉丸对洛冉的所有疏离都化为泡影，转而目蕴莹光，垂目不言。

洛冉原本冰幽的黑色眼神也有些凄恻，微微仰起头，注视着他们头顶上方因被夕阳染上绯色而显得紫红的晚霞天际。

红。

红得……若血！

他的眸色逐渐浸染了那种不祥的血红，冷笑了一声，语重心长道：“若他没死，当然也会发生改变，外貌也好，性格也罢……要知道，世界始终都处于永恒的运动、变化、发展中，绝对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就如日复一日的日升月落，昼夜交替，明白吗？”

夜叉丸的犹疑早已随着勘六的不幸离世所牵扯的深彻剧痛，加之洛冉再三的自然反应而销声匿迹。他的小手顺带因认命而颓然垂下，无力地小声道：“爸爸，抱歉。”

洛冉则笑出了声，与对待刚才明明向自己认真行意味着“拜师”礼的门佐蝎不同。

他将夜叉丸温柔地拥入怀中，慈爱地说道：“别这么见外。你我可是父子，计较这些做什么呢？”

夜叉丸见父亲的心情颇佳，且二者如此亲密相处，之前的不快皆貌似成功烟消云散，便捎带主动认错：“爸爸，请您……原谅我今日未向您和加瑠罗姐姐事先打声招呼，就擅自离家的错误。”

洛冉轻柔地放开了儿子，粗糙的大手怜爱地摩挲着他红彤彤的小脸，笑道：“好啦，爸爸从没有放在心上哦。”

夜叉丸难为情地笑着，又眨眼问道：“那个……加瑠罗姐姐生气了吗？”

“啊啦，你们可真不愧是亲姐弟嘛。但加瑠罗和你不同，你是偷偷摸摸地主动溜出去找纱罗妲，至于那丫头……”洛冉不知在何时就将手悠然放下，垂眸悠闲道：“……是被绿罗姬尊唤走了。”

……

12月23日傍晚，还是那处在11月月初当夜，由绿罗处置过金泰米素母女的幽暗昏沉的小房间中。

这里依然暗得宛如人间地狱，唯有几支微弱的苍白蜡烛在静静地注目着两个女子各自沉重的表情，并倾听着她们的言语——

“加瑠罗，把这个给我收好了。”一身纯黑和服的漩涡绿罗冷着一张寒气逼人的绝美容颜，将一个小巧洁净、毫无点缀的白瓷瓶子，递给了与自己面对面、且围着那条淡绿色围巾的茶发女孩。

门佐加瑠罗揉了揉自己红肿的灰蓝色清眸，白皙蓉面上的泪痕依稀可见，于稀微的薄弱烛火中跃动着几缕皎皎莹光。

待强制自己回过神后，她虔诚地接过了那个外在触感冰凉温润、内在更为神秘的瓶子，忍不住凝眸问道：“姬尊，这是何物？”

绿罗迟疑了一下，紧锁着细长的酒红色蛾眉；而那两剪眉月下便是一双凝肿得通红若血，更分外灰茫寒冷的青色玉眸，看不见一丝一毫属于活人的气息。

但在事实上，她还活着。

至少她的嫣唇被有意涂得血红刺目，至少还能动，还能说出话……却依旧掩盖不了她于这短短几日内，就雪上加霜的憔悴与颓然：“你只需好好地保存它，不要遗失或损坏。若有朝一日，纱罗妲……纱罗妲被完全夺走了守鹤，作为砂隐的‘弃子’……”

说到最后，她直接咬牙寒声道：“……到时候，你必须想办法亲自把这个瓶子交到她手中！并看着她全部服下，也许这样做……还能保住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