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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谢飞飞摇头：&ldo;南风，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气的是，你句句都是大实话，句句敲到我心坎，我找不到有力的话来反驳。&rdo;她自嘲地牵牵嘴角：&ldo;呵呵，你说的很对，在周扬眼里，我就是个备胎，不，连备胎都算不上呢，人家备胎也总有扶正的一天，而我，顶多是自己犯贱，傻傻地贴上去。&rdo;

&ldo;飞飞……&rdo;

&ldo;所以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是南风，我没办法呀，真没办法啊，我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从我知道男女有别开始我就喜欢他了，十多年了，我也试过让自己放手，可是我放不了啊。大概我上辈子欠他的吧。&rdo;谢飞飞苦笑着，她声音低低的，在寂静的夜色中，令南风的心像是被露水打湿了一般，又湿又cháo。

南风默默叹气，周扬之于谢飞飞，注定就是场逃不开的劫难。

他比她大两岁，在她十二岁那年搬到她家对面，做了邻居。十二岁的谢飞飞还是个假小子，成天与邻里间的一帮男孩子玩一块，小区里有一棵百年老槐树，又粗又大，枝繁叶茂，夏天的傍晚，知了躲在上面欢快地叫嚣，扰得在树下石桌上玩纸牌游戏的一群孩子心烦不已，就以剪刀石头布的方式来猜拳，谁输了就爬到树上去赶知了。谢飞飞运气不太好，输了，跑回家拿来晾衣杆做工具，这树她小时候没少爬，轻车熟路很快爬上去，在树杈上用晾衣杆乱捅了半天，知了没赶走，忽然引得下面有人一声惊叫，指着她的屁股大声说，谢飞飞，不得了啦，你屁股流血啦！

那天她穿了条白色七分裤，慢慢浸开的血迹尤为明显。被这么一惊叫，她吓得差点儿就摔下来，这时有个特别镇定的声音响起来，别慌，抱着树干，慢慢下来。这个声音很温柔，像是盛夏田野里吹拂来的一阵清风，将一群嘈杂纷乱的惊呼声隔开，谢飞飞的心被那温柔镇定的声音安抚下来，她跟着那声音的指示，慢慢地、慢慢地，安全着陆。

刚站稳，她迫不及待伸手去摸屁股，一看，手指上红红的，她&ldo;哇&rdo;一声哭起来，那个声音忽然又出现在耳边，别哭了，不是受伤……他站在她面前，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牵过她的手，拨开围在她面前的几个男孩子，快步离开。

回家的一路上，谢飞飞抽泣着不停问他，不是受伤为什么我在流血啊……为什么啊……我是不是快死了啊……

他脸微微红了，低声说，回家问你妈妈吧。可是她妈妈上班去了不在家，她蹲在门口不肯进去，又呜呜哭起来。他无奈，转身进屋，过了片刻，拿了包东西出来，塞进她手里，别哭了，你没有受伤，也不会死，你是来……初cháo了……这是我姐姐的……给你用……他飞快地转身，进屋，迅速关门。

后知后觉的谢飞飞一呆，头上飞过一朵黑色的蘑菇云，脸瞬间红了。

人这一辈子，有很多很多的第一次，也许不会每个第一次都令你铭记于心，但对于女人来说，初cháo跟初夜一样，刻骨铭心，会记得一辈子。而周扬这个名字，在谢飞飞的生命中，伴随着她的初cháo而来，令她记住后，再也忘不掉。

&ldo;好啦，不说了，很晚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rdo;谢飞飞起身，将南风拉起，打开灯。

&ldo;我明天打算请假。&rdo;

&ldo;怎么了，有事？&rdo;谢飞飞惊讶，要知道拼命三郎南风同学除非有不可逆转因素，从来都不会轻易请假的，因为请假可是要扣钱的！

&ldo;没事，就身体不太舒服，想休息下。&rdo;

&ldo;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看医生了没？&rdo;谢飞飞急道。

&ldo;急性胃炎，打过针了，现在好多了。&rdo;她没敢说胃出血，怕谢飞飞又要提换工作的事儿。

果然，她说：&ldo;喝酒喝的吧！所以我早就劝你换份工作，虽然做业务有提成拿，可是南风，你再喝下去，真的会把自己喝死的！&rdo;她摸摸南风的脸，自责地说：&ldo;我真不是个好姐姐，你打电话给我时一定很难受吧，我却……&rdo;

南风笑着打断她：&ldo;我这不是没事嘛。哎你快去洗澡，我今晚跟你睡好不好，打针的时候睡过了，现在失眠，你陪我说会话。&rdo;

&ldo;好，我们好久没有头挨着头一起睡了呢，我明天也请假，今晚陪你好好聊天噢。&rdo;谢飞飞眨眨眼。

在莲城念大学的时候，南风跟谢飞飞一个宿舍，床挨着床，很多个夜晚，两个人头挨着头说悄悄话。宿舍里四个女孩子，她们两个关系最好，除了性格相投，还有一个原因，谢飞飞是海城人，南风的妈妈也是海城人，外婆还在世时，每年暑假她都在海城度过，算是另一个故乡，因此感觉特别亲切。

&ldo;南风，真的，你考虑下换份工作吧，我们公司有个设计师刚辞职，正需要招人，我可以介绍你过去的。&rdo;谢飞飞在ny设计做建筑设计师。

黑暗里，南风沉默了片刻，才轻轻说：&ldo;你知道的，大学我才念了一年多，学的都是些皮毛，也没有毕业证书，怎么去做设计？&rdo;

&ldo;证书不是最重要的，&rdo;谢飞飞侧了侧身，&ldo;你还记得吗，我们刚进莲大建筑系时，教授曾公开说过，你是他带过的近几届学生里，最有天赋的！你后来休学，他特别特别惋惜，一直问你的消息呢。&rdo;她叹口气，&ldo;你不从事这一行，我也觉得很可惜。&rdo;

南风说：&ldo;再有天赋又怎样，勤能补拙，同理，再厉害的兵刃，搁置久了，也会生锈、废弃掉。&rdo;她咬了咬嘴唇，&ldo;而且我的情况你最清楚，我妈每个月需要大笔的医药费，做个普通的小设计师，压根不够的。&rdo;

谢飞飞说：&ldo;我以前说过，我可以帮你一起照顾你妈妈，这话现在依旧算数……&rdo;

南风打断她：&ldo;飞飞，这些年，你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照顾，好，我承你的情，但是，我妈妈不是你的责任。你还嫌我欠你太少么？&rdo;她笑了笑，&ldo;我欠你的啊，这辈子都还不了了，难道你还要把我下辈子也预约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