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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景帝三十九年三月,末,草长莺飞。
杏花村村口的大槐树槐花开了,像暖春的树枝坠了雪,偶有风吹来,能吹下雪花。
南陵世子风南陌的亲事,就定在这个暖春。
在世人纷纷猜测南陵世子的婚宴将会多盛大奢华多瞩目的时候,柳家大院正宾客盈门,巴豆一身大红新郎喜服站在大院门口迎客。
脸黑沉黑沉。
他们家办亲事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个不说,别人家的喜宴他也是见过的,但凡新郎官,哪个被大红的袍服一衬,不都是意气风发越发丰神俊朗的。
他敢打赌,只有他一个被打扮成了花孔雀,脑门上那个发髻插满颜色艳丽的钗。
婚宴前,为了求个大吉,家里老太太上镇上那破庙问卦去了。
结果得了个卦文,说他身上锐气太重,主破财,得用金银珠玉压一压。
今儿起来定妆梳发的时候,老太太就抓了一把金玉钗子往他脑门上插,“你别不信,那庙里的卦文特灵。当初你娘亲的名字就是太婆跟你太公去找庙里求的,所以你娘亲一辈子都极有福气。你再不耐烦,也得戴着这些撑今儿一天。不许取下来!别逼老婆子大喜日子揍你!”
巴豆,“……”他就邪了门了!
站在自家大院门前,身边围着一波盯着他脑门看稀奇的小萝卜头,不远处还有交头接耳看着他时不时窃笑两声的大姑娘婆娘老妇人。巴豆生无可恋。
他一世英名,在他大喜日子里,被一把钗给毁了。
“下、下官香山县县令方有鸣见过世子爷,恭恭恭贺世子爷新婚大喜!”面前有人过来,躬身建立,说话磕磕巴巴,紧张得不行。
巴豆懒洋洋撩起眼皮子看了眼,三十来岁年纪,相貌寻常,看着还挺年轻,“新来的?”
“回、回世子爷,下官刚调来香山两、两年!”新县令脑门上密密冒汗,紧张得浑身发抖,“今日能来世子爷喜宴,占一席之位,下、下官三生有幸,日后定尽心尽力,为香山百姓造福!”
“嗯,下去吧。”
“是!”
尽管在世子爷这里没得到几句话,也足够新县令兴奋得手脚发抖。
南陵世子的亲事,京城多少大官抢破了头都没能拿到一张请柬,受邀前来的,只有当今圣上的几个心腹,以及跟南陵王交情深厚的几个好友,其他人是概不能来的。
他能在这里坐一席,接下来至少数年时间,人人都得对他高看上一眼!
新县令走后,巴豆站在那里百无聊赖。
今儿来他这喜宴的除了周围几个村子的村民,以及堂兄堂嫂带着的一拨京官,还有几个是现管云州香山这一片的官吏。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把那些人请过来走一趟,日后他们治理云州会更尽心尽力。
这是他爹说的。
就是苦了他了,站在这里当门神,被人打量笑话不说,还得应付时不时蹦到眼前拜见的大小官员。
其实他压根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
靠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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