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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墨经》对于概念的性质有相当深刻的认识。它看到概念是反映事物的本质属性的，事物的属性，存在于事物之中，没有离开客观事物而独立&ldo;自藏&rdo;的共相。它提出&ldo;盈坚白&rdo;的观点，反对公孙龙&ldo;离坚白&rdo;的观点。《大取》说：&ldo;苟是石也白，败是石也尽，与白同。&rdo;它认为&ldo;坚白石&rdo;是统一的整体，坚白是石属性，如果石是白的，那么即使把它击碎，它仍然是白的，故白色为石所固有。坚和白只有处在不同的物体中，才互相分离，所谓&ldo;异处不相盈&rdo;。如果同在一石，坚和白便密切结合。&ldo;坚白之撄〔yg英〕相尽，体撄不相尽&rdo;（《经说上》）。&ldo;撄&rdo;就是彼此相接，有白之处必有坚，有坚之处必有白。坚与白各是物体属性的一部分。人对于&ldo;坚白石&rdo;或其他事物的属性有知与不知，但事物的属性总是存在着的。所以说：&ldo;于一，有知焉，有不知焉，说在存。&rdo;（《经下》）&ldo;于，石一也，坚白二也，而在石。故有智（知）焉，有不智（知）焉，可。&rdo;（《经说下》）这是说，坚白虽然都含于石，但坚和白是石的两种性质，触石时知坚不知白，看石时知白不知坚。

关于判断，《墨经》称之为&ldo;辩&rdo;，它指出判断的成立必须符合事实，即所谓&ldo;当&rdo;。要达到判断正确，必须遵守逻辑思维规律。它说：夫辞&ldo;以故生，以理长，以类行。&rdo;（《大取》）&ldo;故&rdo;是指某一现象成立的原因，&ldo;故，所得而后成也&rdo;（《经上》）。&ldo;故&rdo;有&ldo;小故&rdo;、&ldo;大故&rdo;的区别。&ldo;小故，有之不必然，无之必不然&rdo;（《经说上》），是指一现象所以产生的必要条件，&ldo;无之必不然&rdo;是说没有它现象就不能发生;&ldo;有之不必然&rdo;是说，它只是这一现象所依赖的众多条件之一，有了它，这一现象还不一定产生。&ldo;大故，有之必然，无之必不然&rdo;（《经说上》），是指一现象依赖的条件的总和，有了它，这一现象必然发生，没有它这一现象必然不能发生。&ldo;理&rdo;含有道理和规则的意思。&ldo;以理长&rdo;是说在判断推理时必须按照合理的规则进行推衍。&ldo;类&rdo;指事物的类，&ldo;以类行&rdo;是说辩论的结果必须按照事物的类来分别是非同异。这些都是形成判断的不可缺少的因素。

关于推理，《墨经》中提出一系列的方法，如&ldo;或&rdo;、&ldo;假&rdo;、&ldo;效&rdo;、&ldo;辟（譬）&rdo;、&ldo;侔&rdo;、&ldo;援&rdo;、&ldo;推&rdo;等。

关于&ldo;或&rdo;，《小取》说：&ldo;或也者，不尽也。&rdo;《经上》说：&ldo;尽，莫不然。&rdo;&ldo;尽&rdo;是指一概念所含对象的全部，即一类事物的全称。这类命题主词的外延尽包含在谓语的外延之中。&ldo;或&rdo;是指特称命题和选言命题，主词的外延只有一部分包括在谓语的外延中。&ldo;不尽然&rdo;是说不完全是这样。这种形式的命题相当于形式逻辑的选言判断。

关于&ldo;假&rdo;，《小取》说：&ldo;假者，今不然也。&rdo;&ldo;假&rdo;就是假设，是指假设现在不存在的情况，&ldo;今不然&rdo;就是目前的实际情况并不如此。相当于假言判断。

关于&ldo;效&rdo;，《小取》说：&ldo;效者，为之法也;所效者，所以为之法也。故中效，则是也;不中效，则非也。&rdo;&ldo;效&rdo;就是效法模仿，&ldo;法&rdo;就是公式或标准。《经上》说：&ldo;法，所若而然也。&rdo;&ldo;所效者&rdo;指效法或模仿的样式或范本。&ldo;所以为之法&rdo;就是把这个效法模仿的样式或范本当作公式或标准去进行推理。《经下》说：&ldo;一法者之相与也尽类，若方之相合也。&rdo;即是说一类事物的公式，可以适用于这一类事物的任何个体。例如&ldo;方&rdo;作为公式，则适合于所有的方物。《经说下》解释说：&ldo;一方尽类，俱有法而异。或木或石，不害其方之相合也。尽类犹方也，物俱然。&rdo;这是说，所有方的东西都可归入方物一类，如方木、方石虽性质不同，但不妨害它们都是方物。如果以方物为法，推理的结果，如果&ldo;所若而然&rdo;，就是&ldo;中效&rdo;，这个判断就是有效的，反之，如果&ldo;不中效&rdo;，这个判断就是无效的。

关于&ldo;辟（譬）&rdo;，《小取》说：&ldo;辟也者，举也（他）物而以明之也。&rdo;&ldo;辟&rdo;就是譬喻，即借用具体的事或具体的物以说明一件事情或某个道理，这是辩论中常用的方法。例如墨子说：&ldo;执无鬼而学祭礼，是犹无客而学客礼也，是犹无鱼而为罟〔gu古〕也。&rdo;（《公孟》）这就是用譬喻的方法和论敌争辩。

关于&ldo;侔&rdo;，《小取》说：&ldo;侔〔ou谋〕也者，比辞而俱行也。&rdo;&ldo;侔&rdo;是齐等的意思，即用同样的东西直接说明论点，如从&ldo;白马是马&rdo;，推出&ldo;乘白马是乘马&rdo;;从&ldo;车，木也&rdo;，推出&ldo;乘车非乘木也&rdo;。这种方法大体相当直接推论。

关于&ldo;援&rdo;，《小取》说：&ldo;援也者，曰：子然，我奚独不可以然也。&rdo;&ldo;援&rdo;是援引前例或对方所说的话作为类比推理的前提。如它以&ldo;恶多盗，非恶多人也，欲无盗，非欲无人也，世相与共是之&rdo;（《小取》）为例，而推论出&ldo;杀盗非杀人也&rdo;，这就是&ldo;援&rdo;的方法。但是，他这一结论是不正确的，因为它仅仅注意到&ldo;盗&rdo;与人两个名词的差异，从而否认盗是人，而没有看到&ldo;盗&rdo;与&ldo;人&rdo;两个概念的内涵与外延有差异性和共同性两个方面，人的外延包含了盗，所以荀子批评它是&ldo;惑于名以乱名&rdo;。（《荀子&iddot;正名》）

关于&ldo;推&rdo;，《小取》说：&ldo;推也者，以其所不取之，同于其所取者，予之也。是犹谓也（他）者，同也，吾岂谓也（他）者，异也。&rdo;&ldo;推&rdo;即是由已知的事物推出未知的事物，具有归纳推理的意义。&ldo;以其所不取之，同于其所取者，予之也&rdo;，其中的&ldo;其所不取&rdo;是指未知的事物，&ldo;其所取者&rdo;是指已知的事物，&ldo;予之也&rdo;是进行推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尚未考察过的事物根据（同于）已经考察过的事物加以类推。&ldo;是犹谓也（他）者，同也，吾岂谓也（他）者，异也&rdo;，是反复推论、观察、援彼例此，求同别异的意思。

《墨经》接触到&ldo;矛盾律&rdo;和&ldo;排中律&rdo;的问题。《经说上》说：&ldo;是不俱当，必或不当&rdo;，是说两个是非矛盾的论题，不可能都是正确的，其中必有一个是不正确的。又说：&ldo;彼不可，两不可也。&rdo;是说一对矛盾的命题，不可以两个同时都是假的。

《墨经》在逻辑方面虽然也有个别的错误，如后来荀子所指出的，但是它对中国古代逻辑的发展做出的贡献是主要的。

第四节功利主义的社会政治伦理

后期墨家认为古今的社会情况是不同的，因此古今的政治制度与伦理观念也应该是不同的，如果以古代的看法来看今天，就是贤明的尧也没有办法治理好的。&ldo;自固在之今，则尧不能治也&rdo;（《经说下》）。而尧在当时之所以是个好的统治者，那就是因为他能用当时的原则去治理当时的社会，&ldo;尧善治，自今在诸古也&rdo;（《经说下》）。在后期墨家看来，时代不同了，古与今的&ldo;义&rdo;也就不同了，&ldo;尧之义也，生于今而处于古，而异时，说在所义&rdo;（《经下》）。就是说，古今异时，故今人所称尧之&ldo;义&rdo;，乃是指具&ldo;义&rdo;的&ldo;名&rdo;，而不是其&ldo;义&rdo;的&ldo;实&rdo;，过去的人所见尧的&ldo;义&rdo;，则是其&ldo;义&rdo;的&ldo;实&rdo;，所以今人指的尧之义与原来尧之&ldo;义&rdo;是两回事。后期墨家的&ldo;义&rdo;就是&ldo;利&rdo;，&ldo;义，利也&rdo;（《经上》）。他们把&ldo;利&rdo;作为衡量社会生活的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