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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第1页）

这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因为阳光很好，所以很多晾衣服的铁丝上，都晒了衣服和被子。暖暖的，似乎叫人昏昏欲睡。

接安在天回来的车停在了院子中央，安在天跳下车去，正好碰到黄依依端了一盆衣服，从宿舍楼里出来。

安在天意外地：&ldo;……洗衣服呢？&rdo;

黄依依看了他一眼，面部几乎没有过多的表情，也没有分别再见的感觉，说：&ldo;这么多衣服没洗，星期天不洗什么时候洗。&rdo;

安在天一时无语，愣在那里。黄依依端着盆，径直走过安在天，到水台前，拧开了水龙头。

安在天尴尬地从车上往下取行李。

黄依依专心致志地给衣服上打着肥皂，然后在搓板上搓着衣服，她的身后，安在天自己拎着行李，往家走去……

在徐院长的办公室里，安在天和徐院长面对面坐着。

安在天问：&ldo;黄依依为什么没有走？&rdo;

徐院长：&ldo;是她自己主动要留下的，对于我们701，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rdo;

&ldo;出什么事了？&rdo;

&ldo;还是汪林的事。&rdo;

&ldo;汪林又怎么了？&rdo;

&ldo;你走之后的第二天，黄依依就去了后山农场找汪林，她也不知怎么地就知道了，汪林在她破译&lso;光密&rso;期间，又跟附近村里的一个寡妇好了，至于他们是怎么好上的，警卫班那些小伙子们都不清楚。听班长说，汪林当众抱着黄依依的大腿哭，求她原谅，带自己离开农场，发誓后半辈子当牛当马来报答她。黄依依不理，只是流眼泪，汪林最后就翻了脸，说了好些难听的话，还扯上了你的名字……&rdo;

安在天吃惊地说：&ldo;你为什么电话里不告诉我？&rdo;

&ldo;想着你要安葬小雨，又和儿子女儿那么长时间没见上面了，就没好意思打扰你。&rdo;

&ldo;那……后来呢？&rdo;

&ldo;汪林真疯了，不光骂，还打了黄依依，要不是班长和战士们及时拉开，她一个女人家肯定是要吃大亏的。还是我亲自带了一辆车，把她从后山农场接了回来，在车上，她像一个孩子一样靠着我的肩膀，一句话也没有，一滴眼泪没再流，可回到701就病倒了，整整一个星期什么也不吃，不喝，就靠输液维持着生命……我那个时候才知道，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她把你当成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不省人事的时候，迷迷糊糊喊的都是你的名字，而且，一喊你的名字，她就哭个不停，眼泪刹都刹不住……&rdo;徐院长说着，自己的眼圈也红了。

安在天深深地把头埋了下去。

暮色中，黄依依在收衣服，安在天默默地来到她的身边，帮着她。黄依依没有看他，道：&ldo;安副院长，不用你忙，你不知道哪件是我的，别收错了。&rdo;

安在天笑了笑：&ldo;不会错，你穿的衣服701没第二个人穿。&rdo;

黄依依和安在天一人一头，合力把洗好的被单抻平。

安在天：&ldo;我听他们说了你没走，知道你喜欢搜罗小玩艺儿，所以专门从上海给你带回来一个礼物。&rdo;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

黄依依叠着被单：&ldo;算了，你还是送给别人吧。我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我连小松鼠都不养了，最近工作太忙，顾不上它了。大自然有自己的法则，适者生存，小松鼠会想办法活下去的。&rdo;

&ldo;依依……&rdo;

&ldo;安副院长，别这么叫我，请叫我黄依依，或者黄处长都可以。&rdo;

安在天一怔。

&ldo;你一路上一定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像你这样的领导，刚回来，肯定事多。&rdo;

&ldo;听说你生了一场大病？&rdo;

黄依依避开他的目光，淡淡地说：&ldo;是，在病床上躺了有半个多月。破译&lso;光密&rso;那阵子太累了，一停下来，人反而泄劲了，骨头散了，抵抗力一弱，病毒就趁虚而入。&rdo;

&ldo;知道你没走，而且接任了老陈的职位……我很高兴……&rdo;

&ldo;施副部长曾经说你是701的一棵树，不管我是怎么来的701，但在这里长了一段时间，我也已经是701的树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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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第二十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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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如果我们同为701的树，至少我是老树，你是小树，我……是想……能为你……哪怕是挡一挡风雨……&rdo;

&ldo;一个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活着的人，也许就跟一条狗没有了两样，在哪里都一样。在这里，我起码还是一条有功劳的狗，受人尊敬的狗。也许这就是我不走的原因，绝不是为你，也不是为哪个男人，就是为我自己。或者说，为自己对国家的这份爱、忠诚和使命，这一点，还是你教会我的，我真诚地谢谢你。&rdo;

安在天茫然地把小布包放在桌子上。

黄依依不客气地说：&ldo;安副院长，你走吧，把你的礼物也带走。以后有事我们在办公室里谈，你家，还有我宿舍，从此以后，都应该成为彼此的禁区。&rdo;

路灯下，安在天瘦瘦长长的影子，忽长忽短，倘佯着，徘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