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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占卿眼尾通红,轻轻叩首,喊了一声:“老师。”
“起来吧,若是明日活了,我总能喘过来气,你的老师在内阁送走了这么多同僚,接了三任帝王,也不是老了就不行的人。”
郑樊盯着那盏煤油灯,神色平静。
“若是败了……”他一顿,“我一力担下所有事情,你和木生带着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如深,就远远,避开吧。”
“老师。”苏占卿声音哽咽。
“有什么好哭的。”郑樊腰背挺直地坐在床上,垂眸看着面前的徒弟,平静温和,“生死而已,不是大事。”
四月十五,淫雨霏霏,天色无云,却又格外阴沉。
“宁王旧案今日也该有个交代。”谢延坐在首位上,目光扫向全臣,淡声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今日大殿会审,也是给诸位一个警醒。”
“为国为民,自有天道,为己为私,天下诛之。”
“万岁圣明。”百官下跪行礼。
“如今此事查的如何?”谢延看向为首的谢病春,淡然问道。
谢病春出列,自袖中掏出折子,低声说道。
“宁王案已经查清,当年明笙和当时的安南国大皇子,如今的安南国国王勾结,在西南散布流言,引起宪宗警惕,有亲笔书信和白荣行供词,以及安悯冉的供词作证。”
“郑樊则利用从江浙退下的水军组成一支义军,又命赵传所在的贵州军早早潜伏在云南,前后勾结,造成宁王造反的假象,屠杀百姓,捏造军功,有赵传口供,以及别院中的武器作证。”
“司礼监前任掌印黄兴率锦衣卫黑衣潜入西南,连同安南军队屠杀宁王府,有当日锦衣卫口供为证,黄兴库房中至今都还留有宁王府的东西。”
大殿内,谢病春的声音不急不缓,说出的事情却若平地惊雷,震得诸位大臣面面相觑。
谢病春虽句句只指三人,可背后的原因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人为利而动,利为帝王心啊。
“明笙和黄兴的证据倒是充分,微臣并无异议。”有人出列,低声说道,“可郑相的证据却有些不妥,微臣曾听闻,赵传似乎是被人屈打成招,也是翻供了的。”
“微臣也听过这个传闻,不如请赵传上殿。”有人附和着。
“不如把郑像、安相,还有那个钱若清都带上殿来,三方对峙才能水落石出才是。”
谢延蹙眉,盯着谢病春:“掌印意下如何?”
“郑樊对赵传有葬父之恩,口供并不可信,可他曾在花船和郑江亭对饮时,吐露过这件事情,内臣恳请万岁,请当日花船上的花魁上来。”谢病春不慌不忙地说着。
“这,成何体统。”有人驳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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