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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这堆东西，究竟值多少钱？

算了，既然有兄长付账，她就不必肉疼了。骨子里仍是个平民百姓的王九娘，显然仍需要朝着世家贵女的方向继续修炼。

☆、第十章启程归家

被侍婢们簇拥着的王九娘，回首望了一眼竹林掩映下只露出些许轮廓的精舍，目光中充满了感慨与复杂。这是前身自尽之地，亦是她获得新生之地；曾经是充满绝望之地，后来却成了安逸休养之地。洛阳、长秋尼寺，这辈子她可能都不会再踏足了。然而，这间精舍，一定会永久地留存在她的记忆中。

她身侧的丹娘、青娘也跟着望过去，眼里蕴含的情绪却更加矛盾。过去这几个月充满了跌宕起伏，她们陪伴主人从垂死边缘挣扎着走了过来，委实太过不容易了。两人仿佛回忆起了那些惊惶、恐惧的过往，互相看了看，却并未出声提醒什么。春娘、夏娘则更是静默无比，对于主人此刻的举动，有些懵懂，又似乎有些理解。

&ldo;走罢。&rdo;王九娘很快便回过了神，缓步走出竹林，进入了长秋尼寺。

她在长秋尼寺的精舍中住了那么久，又曾得灵和法师妙手相救，于情于理，都应向这位恩人告别。不过，当她在年轻比丘尼的指引下，于宝殿香炉边寻得身着一身缁衣的灵和法师时，却发现兄长王七郎正拈着香立在旁边。

&ldo;阿兄。&rdo;她出声唤道，又对灵和法师行礼，&ldo;见过灵和法师。&rdo;

灵和法师对着她微微颔首，王七郎扫了妹妹一眼，勾唇笑了。

王九娘抬起下颌，有些刻意地挺了挺胸膛，作出几分威武霸气之态。只见她身着时兴的藤黄色翻领窄袖长袍，配上漆黑的腰带，身侧垂着块羊脂白玉花鸟佩，头上绑着玄色长脚幞头，脚踏翘头长靴，瞧着竟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一般俊逸潇洒。

丹娘、青娘、春娘、夏娘也纷纷着了胡服，站在她身后，亦是个个精神抖擞。

长安、洛阳两地的贵女们多有着&ldo;丈夫衣&rdo;的举动，王七郎瞧着妹妹前所未有的打扮颇觉有趣，灵和法师则早就见怪不怪了，反应也很是平静。

将手里的线香插进香炉中后，王七郎道：&ldo;你亲自来辞别灵和法师也好。阿兄不便在尼寺中逗留，且去外头等你。&rdo;说罢，他便悠然出去了。

王九娘遂笑了笑，像个男子一般朝着灵和法师躬身作揖：&ldo;蒙法师数次施救，九娘感激不尽。他日若是有缘，法师去往长安挂单时，莫忘了与我一见。若长秋寺遇上什么事，只要我帮得上忙，法师尽管差人送信便是。&rdo;其实，作为一个女子，她能帮得上忙的，或许也只有定期派人过来多施舍些香油钱了。

灵和法师合掌还礼，淡然道：&ldo;檀越是有缘法之人，心性又赤诚，一劫一度已是过了，往后必然安稳无忧。而贫尼与檀越，若有缘便自能相见，倒是不必太过刻意相求。&rdo;

王九娘怔了怔，心中对这位豁达的比丘尼更是钦佩：&ldo;多谢法师吉言，九娘就此别过。&rdo;

灵和法师微微颔首：&ldo;贫尼是方外之人，便不送檀越了。&rdo;

王九娘点头致意，目送她回到宝殿内继续诵经，便带着侍婢们走出了长秋寺吱呀轻响的大门。待她们踏出去之后，那无人守着的木门竟紧跟在她们身后，无声无息地合上了。

正回头打量着门上悬着的&ldo;长秋寺&rdo;牌匾的王九娘若有所悟。丹娘、青娘也似是想到了什么，春娘、夏娘则被唬了一跳，只能面面相觑了。

王七郎就等在门外，仿佛没有看见这一幕般，笑着道：&ldo;九娘居然穿了一身胡服，莫非是想跟着阿兄一起骑马？&rdo;

&ldo;阿兄觉得，我能骑马么？&rdo;王九娘并不知道前身骑马技术如何，也只能这样反问回去，&ldo;我只是觉着，赶路的时候，穿长裙实在不太方便，着胡服才便于行动而已。&rdo;至少，穿上窄腿裤和靴子，在上下马车的时候就干脆利落多了。她新做的衣服里恰有那么两三身，正好在这一路上换着穿戴。

&ldo;骑马便罢了。&rdo;王七郎摇了摇首，&ldo;教了你六七年也没学会，还赌气不愿意继续学。如今都这么大了，就算你想学，阿兄也不能教了。&rdo;他语中带着感慨，仿佛回忆起了过去的时光，看着妹妹的目光越发温和。

王九娘又瞧见他身后立着几个眼熟的部曲、仆从，还抬着一个精巧的檐子，笑道：&ldo;阿兄，我们不如走下山罢。我连这片山都不曾好生走过呢，今日也算是最后的机会了。&rdo;昨天赶着进洛阳城，所以她也是坐了檐子下山。今天她倒想漫步下山，不但能赏景，还能在坐一整天马车前，好好活动一番筋骨。

王七郎自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ldo;无妨，我们也不用急着赶路。横竖只要在端阳前赶回长安便可，十来天已是足够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