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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1页）

&ldo;你方才是怎么向十一娘说我的来着？&lso;一时想不开出了家&rso;？&rdo;王玫似笑非笑地接道，&ldo;出家之事确实应该慎重考虑，莫要总是挂在嘴边，对道君也不诚心。&rdo;

&ldo;知道了，不提就是。&rdo;王十七娘回道。

卢十一娘在旁边听着族姊妹俩讨论这些，有些尴尬，又有些感触。王氏姊妹既然当着她的面议论这些，便是信任她的品性，相信她不会随意外传，也相信她的性情与她们相类，不会因此而生出什么轻视。她垂首想了想，也鼓起勇气道：&ldo;十七娘说得是。世家联姻，外人看起来光鲜亮丽，道是门当户对。其实又何尝不是互取好处呢？娶嫁之事，终归不是卖儿鬻女，也须得让人两厢情愿才好。&rdo;

王十七娘闻言，杏眼微眯，笑道：&ldo;九娘姊姊，十一娘这性子，实在让人喜欢得紧。&rdo;

&ldo;喜欢便向十一娘多学一学。&rdo;王玫道，&ldo;千万记得捂好自己的本性，可别图一时痛快。&rdo;她觉得以方才王十七娘所言，似是隐约发现了自己的婚事有什么不顺之处，且生出了抗争之心。抗争是应当的，但如何抗争才能不伤及自身，却是需要仔细计较方可。&ldo;你是太原王氏女，不是清河崔氏女，若有万一，便来投奔我们就是。&rdo;

王十七娘微微一怔，扭过了脸，耳畔泛起浅红：&ldo;我是大房之女，你们三房插什么手。&rdo;

王玫很清楚她是个别扭的性子，便只是淡淡一笑，不再说什么。不经意望向旁边，却见卢十一娘带着些许艳羡望着她们，轻叹道：&ldo;有可靠的族中长辈投奔，真是再好不过了。我……我身边的亲人族人，都靠不住。&rdo;

&ldo;若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的，尽管告诉我们。&rdo;王玫宽慰她道。

&ldo;即便帮不上，听你诉诉苦，心里或许也好受些。&rdo;王十七娘也道。

卢十一娘笑着摇摇首：&ldo;今日不是时候，改天再与你们相约诉说罢。&rdo;

因这小山坡并不算太高，不多时她们便登到了坡顶。举目望去，别院的景致便如画卷一般展露开来。金红二色染尽了秋光，衬得别院中央那座碧波荡漾的湖泊也更是美不胜收了。而湖左岸的一群小郎君正热闹非凡地sheju，时不时便遥遥传来喝彩声。连湖右岸的小娘子们也顾不得赏玩了，纷纷好奇地走近，为各自的兄弟助威。因他们年纪尚小，顽在一处也无妨，仆婢们便干脆将小娘子们的饮宴搬到了左岸。于是，待小娘子们坐在靶场边观战后，小郎君们也越发热血沸腾了。

王十七娘看了半晌，忍不住道：&ldo;什么赏ju、绘ju，无非是她们各显神通而已，哪有小郎君们sheju有趣？不如咱们走近瞧一瞧？&rdo;

王玫想了想，摇首道：&ldo;咱们且去问问表姊罢。&rdo;她们毕竟是客人，也不好违了主人家的安排，随意走动。何况这是长公主别院，更不是能随心所欲的地方。

卢十一娘也颔首同意：&ldo;若是能去，我也觉得sheju更有意思些。&rdo;

三人走了没几步，后头便传来一个声音道：&ldo;叔母也已经带着客人去看sheju了。你们若是行得快些，倒是能赶上她们。&rdo;说话之人正是崔渊。他说罢，便从枫树林中缓步走出来，坦坦荡荡地望着她们，身后则冒出了三颗高低不一的小脑袋。

&ldo;姨母，王娘子。&rdo;崔简满脸惊喜地出声唤道，&ldo;阿爷正带我们登高望远呢，没想到还能遇到你们。&rdo;他家阿爷三两句就将从父支开了，带着他们缓步在树林里慢行，又是教他们捡树叶又是教他们认虫鸟，十分有耐心。他本来以为，说不准什么时候，阿爷便又会坐在角落里发起呆来，却没想到转来转去，竟遇上了王娘子、姨母一行。

崔简当然不知道，自家阿爷为了这番偶遇又费了多少心思。连这漫山遍野的秋景，也似一时之间失去了吸引力一般，让他只追寻着眼前这个略有些单薄的身影。他的目光落在王玫身上，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卢十一娘悄悄看了看王玫，见她似乎没有接话的意思，便向崔渊行了礼，又问崔简：&ldo;阿实，你们眼下也要去看sheju？&rdo;

&ldo;嗯。三兄好不容易参加一回宴会，王家阿兄也来了，我想看他们比试。&rdo;崔简毫不掩饰自己的兴致勃勃。他说的三兄便是崔澄的嫡次子崔慎，年方十岁，与王昉正好同龄。

&ldo;我阿兄一定会赢。&rdo;王旼接过话，自信满满地道。

&ldo;三兄会赢！&rdo;崔韧撅起嘴道。

从方才望见sheju场上的热闹景象开始，两个小家伙便为自家阿兄争执起来，谁也不愿意让谁。崔简倒是觉得胜负输赢都无妨，哪位阿兄获胜他都觉得很高兴。而且，若是他再长几岁，也能去参加sheju，便更有意思了。

&ldo;我们下去瞧一瞧，便知谁赢谁输了。&rdo;崔渊道。

王十七娘看了看他，上前牵了一脸不快的王旼，将他与崔韧分开。卢十一娘若有所思地牵上了崔简，发觉小家伙的视线在王玫身上绕了绕，她也禁不住看了过去。王玫却很淡定地牵起了崔韧的小手，低声安慰道：&ldo;阿韧别急，先下去看看再说。&rdo;

她们牵着小家伙们在前头走，崔渊落在最后，与王玫隔了几步距离，不远也不近。他的视线始终不由自主地落在王玫身上，从她满头青丝、白皙的颈项、纤细窈窕的身影，到细嫩修长的手。看了又看，瞧了又瞧，怎么也看不腻。

看着瞧着，崔子竟崔四郎便有些漫不经心地想道：这样相对只作不相识，已经完全不能满足他了。须得尽快去王家提亲，将此事定下来才好。婚期也须早些安排，只有娶得人归才能真正放心。当然，在此之前，他需要与自家阿爷阿娘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这桩婚事。

☆、第七十五章谈话了悟

真定长公主举行的重阳节赏ju宴就这样热热闹闹地过去了。且不论暗地里有多少人失落不满，在明面上却是宾主尽欢。尤其是那些难得聚齐的小郎君与小娘子们，不但结交了志趣相投的友人，也寻得了惺惺相惜的对手，尤为可喜可贺。

当日夜里，崔家诸人又一次难得地聚在一起用了夕食。待食案撤下后，郑氏姊妹很有眼色地率先告退了，众人便说起了今日的所见所闻。除了郑夫人、崔渊父子、崔慎去了真定长公主的别院赴宴，小郑氏带着崔笃、崔蕙娘去了同族安平房的宴会，清平郡主领着崔敏、崔英娘回了趟娘家徐王府，崔敦、崔澄、崔澹则奉召在宫中活动了一日。

&ldo;居然是平手？&rdo;提到三郎崔慎今日sheju的胜负，崔澄、崔澹都有些意外。崔慎虽是崔澄嫡次子，于骑she上却很有天分。不论是在家中与两位兄长相比，或是在国子学中与同窗相比，she箭也从不落败。却没想到，区区sheju之戏，竟也未能独得魁首。

崔慎抿了抿嘴唇，低声道：&ldo;还有一人与我一样，屡she屡中。&rdo;

&ldo;这倒是很不容易。&rdo;崔敦道，&ldo;是哪家子弟？&rdo;

不等崔慎回答，崔简便迫不及待地道：&ldo;是王家阿兄！&rdo;他答得甚是欢快，仿佛那&ldo;王家阿兄&rdo;与自家三兄平局，便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一般。&ldo;三兄和王家阿兄一直比到最后！&rdo;

崔渊接道：&ldo;两人性子都傲得很，手都颤抖了还不肯下场。我险些将他们的弓都折了，才将他们拉下去。&rdo;他说得极为轻描淡写，仿佛要折的不是这两个孩子心爱的宝弓，而是随便谁做的弹弓一般。

崔慎忍不住看了自家四叔父一眼‐‐当时在sheju场上，他家四叔父亦是这般云淡风轻地语出威胁。但他和王昉都觉得他绝对会说到做到，所以才不得不放弃继续争下去。结果，叔祖母将他们两人都点了魁首，送了他们每人一柄上好的陌刀。

崔笃与崔敏对视一眼，按捺不住了，又问道：&ldo;祖父、阿爷、叔父（世父），今日大she如何？&rdo;

时人尚武气息浓厚，当今圣人更是文治武功皆十分出众之明主，因而对鼓励武风的&ldo;she礼&rdo;活动也十分重视。每年的三月三、九月九都要赐群臣大she。重阳这一日的大she尤为重要，不仅圣人通常会着武弁下场一试，诸位重臣也都须得下场陪she。武臣自不必说，十she中总有七八次能领赏。而文臣则是各有所长了，既有像崔敦这般比起武臣来亦毫不逊色的，亦有些连靶子都she不中引来众人嘲笑的。

崔澹是千牛备身，戍卫圣人左右，自然旁观了此次大she，嘿然笑道：&ldo;哪一年大she，你们祖父不是领一大堆赏赐回来？今年不仅领了御赐的绫罗绸缎，还得了一匹好马。&rdo;十she之中，每回she得最好的大臣都赐下骏马，其次赐些绫罗绸缎布匹之类。因竞争者众，崔敦倒也不是每一年都能得一匹御赐骏马。

崔笃、崔敏、崔慎听了，满脸都是崇拜之色：&ldo;孙儿想去瞧瞧那匹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