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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2页）

裘五一看母亲教训的丫头是生面孔，不是他院里那些心肝宝贝，就嬉皮笑脸走到五奶奶身边。趁她不注意，手藏在背后，去捏五奶奶陪嫁丫头的手。

这种明目张胆的行为，众人当着睁眼瞎。

裘四却没同四奶奶站一处，反而立到张氏右侧，开口竟然是劝，&ldo;母亲，春夜凉，您前不久风寒才好，不要为了无关紧要的奴婢伤了身，又犯咳嗽的老毛病。&rdo;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但院里的人都听得清楚。其他人没什么，四奶奶却立刻向他投去诧异的一眼。

正如裘四是张氏最疼最放心的儿子，四奶奶也是张氏最喜爱的儿媳妇。这不仅因为她娘家是云州产丝大户，而且她生为嫡女，贤良淑德，性子特别好。张氏将艾莲艾柳放在裘四房里，她全然接受，连艾莲收房的仪式都是她亲手为裘四张罗的。

&ldo;我儿，今晚上不治了这下贱东西，我才会被活活气出病来。&rdo;张氏心意已决，&ldo;只要想到她差点勾上卫大人，我胸口就赌闷。&rdo;

几乎脱口而出，说根本子虚乌有，裘四张张嘴，却还是闭上了。依他看，母亲既然非要惩治墨紫，劝也是劝不听的，只能等更好的机会再说。

&ldo;来人，还不把这两个贱丫头给我拉开。&rdo;张氏怒喝。

没人敢忤逆这会儿的张氏，艾杏艾桃各带了小丫头上来拉开白荷和绿ju。

&ldo;给我打，狠狠得打。&rdo;白荷绿ju的苦苦哀求只让张氏更加恼火。

安婆子弯下腰，对墨紫说，&ldo;赶紧自己趴地吧。&rdo;她素来不讨厌墨紫，没想到太太要拿这丫头开刀，有些可怜墨紫。

墨紫仍端端坐着，捂脸的手已经放下，灯火之中，面色艳红，水眸荡漾明光，竟散发逼人的美丽。发散而不乱，衣沾尘却舞，仿佛天外谪下来的仙人。

裘四看着那样的墨紫，眸子越发幽暗起来。

执家法的两仆妇高举着杖，犹犹豫豫要落‐‐

&ldo;且慢。&rdo;声不急不缓，音不高不低，裘三娘打破沉默。

这家，面上虽是张氏说了算，可裘三娘嫡长女的地位仍受到尊敬。仆妇们听了，棒子就停在半空，眼瞅住张氏，看她的意思。

&ldo;三娘，这家法棒是你祖母留给裘氏长媳的，专用来教训府中下人。你父亲一脉单传，你母亲早去，我虽为填房，可也是上得族谱的正室夫人。你身为晚辈，该懂规矩。&rdo;张氏请家法，就是为了不让裘三娘救人。

&ldo;女儿正是懂规矩，才请母亲住手。&rdo;相对墨紫的明艳，裘三娘的面容清冷，高高在上，不可亲近。

&ldo;这是什么规矩？&rdo;张氏瞧裘三娘的傲冷，心里没来由畏缩，更恨起来。

&ldo;母亲如今是后宅说一不二的人，当然有权力用家法。这点，三娘不能反对。不过，若三娘记得不错，祖母传给长媳的家法棒能教训的仆人要满足一个条件。&rdo;裘三娘成竹在胸。

&ldo;这我怎么会不知道？能打的，只能是卖断终生的下人。可我这后宅之中，凡是二等丫环以上，都是签了死契的，除非我撕了契放出‐‐&rdo;张氏突然说不出来了。

墨紫低了头，唇抿起来，平平的，再渐渐微翘。

&ldo;母亲手上可有墨紫的卖身契？&rdo;裘三娘目中精光乍现，然后咄咄逼人，&ldo;若有，那可就奇了，明明是我从外头买回来的。&rdo;

张氏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一份卖身契？而且现在才想起来，别说墨紫的，白荷，绿ju，小衣的，一份都没有。因为，她从来把那四个丫头当成是府里的下人。既然是府里的，就是她能打能骂的。家法棒请出来，以为她们的小命捏在自己手心，裘三娘只能干看着。

张氏那样得意，却是忘形。要不是裘三娘提起来，她几乎忘了还有这个条件限制。早打骂惯了下人，只当自己是所有丫环仆妇婆子的主母。

&ldo;虽然卖身契在你手上，只要你还是裘家的人，我是你母亲，难道不能替你教训奴婢？&rdo;想要名正言顺，张氏用身份来压裘三娘。

&ldo;你是长辈，替我说说丫头们，我感激不尽。不过，怎么说我都是墨紫直接服侍的主子，让你打死了，怕是不妥吧？死契，是契上卖方的命属买方所有。万一亲人找去官府，告母亲一状，那就麻烦了。&rdo;裘三娘气势如虹，话锋如剑。

张氏已经完全处于败势，眼珠子光瞪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ldo;墨紫不懂规矩，母亲已打了她一个耳光。照理，若未经我许可，那也是不行的。可我明白，母亲是为我好。所以，算我默许了。不过，家法棒未免太过了。还请母亲息怒，我回去会好好教她。&rdo;裘三娘真是，踩在脚下，还要踏两踏。

墨紫瞧张氏快气昏过去了。

&ldo;墨紫，还愣着干什么？说你笨，你还真不开窍。太太不打你了，赶紧谢过。&rdo;裘三娘给墨紫使眼色。

&ldo;谢太太宽厚。&rdo;墨紫说完，由坐改为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