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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第2页）

&ldo;张震？&rdo;元澄难得露出惊讶的神色，&ldo;我以为你已离开南德。&rdo;

&ldo;天下虽大，却难寻一方净土。元相曾对震说过，清者自清是不错，但整个世道都浑浊时，一滴清水的坚持又有何用。当年，元相救震一命，我不但不说一个谢字，更说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待等我逃得性命隐居寺庙这两年，方想明白元相之语。元相受难，我曾欲相助，谁知晚到一步。后听闻元相逃离，便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一日遇到一大周游历南德的学子，说到他授业之师时，竟与元相同名。我想世上怎有这般巧的事，正逢朝廷对籽糙郡暴慌张之际，连忙逃入大周。打听之下，坚信此元官乃昔日元相是也，急来见君。那时元相给的玉牌还有用，门人一看就放了我进来。&rdo;张震又再喊一声元相，&ldo;南德强弩之末，病入膏肓，元相心中可有什么打算？&rdo;

张震原是南德陵州刺史，品行高洁，为人正直。两年前斩杀吴太师作恶多端的堂侄，被扣莫须有的罪名而丢官入狱判秋后斩。张震的家人凑了一笔银子，向元澄施贿，元澄接受，由秋后斩改为流放，后又安排人在流放途中将他救出。

&ldo;我已非南德宰相，今后直呼其名就是。&rdo;元澄虽然惊讶会再看到张震，但他生性淡薄，一点都不像对方那么激动，&ldo;我瞧你这副模样，想来一路吃睡不好，不如先下去休息，等恢复体力，再说以后的事可好？&rdo;

&ldo;元相……大人，别的不说也罢，张震如今无别处可去，愿跟在大人身边，以报救命之恩，请大人允准。&rdo;张震不肯起来。

墨紫目光敛紧，这是又多一个门客了？

元澄却没给准信，仍往后推，叫铭年带客下去。

张震走后，李砚望着元澄，说道，&ldo;大人该知，时不待我。乱世一起，谁能逃得过纷争？然，明明有此大才而不展，岂非便宜那些庸俗之辈？复玉陵也罢，颠南德也罢，都是大丈夫成就天下之径，还望大人三思。&rdo;

元澄但笑不语。

李砚摇头，叹息而去。

元澄看向墨紫，就见她微蹙眉心，双唇抿成了一直线，问道，&ldo;想什么？&rdo;

墨紫重重吐出一口气，&ldo;元澄，我的理解力不好的话，你别笑我。那个张震，还有李砚，两人是想捧你当乱世枭雄么？&rdo;

烛火在元澄眼里跳跃，&ldo;墨紫，枭雄是想捧就捧得出来的么？我在南德下狱之前，想得是如何为元家数百口人讨回公道，下狱之后，想得就只是如何才能逃出生天。然而，一直以来，报仇之外的事，十分随心所欲。在我手上，命拿了不少，也放了不少，但好坏交混。好人死了，我不会难过；坏人死了，我也不会拍手称快。我怎么瞧，自己都不是当枭雄的料。&rdo;

墨紫发现他谦虚，笑答，&ldo;枭雄，如曹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能天下人负我；枭雄，如刘邦，面上君子，其实什么都得照他的想法走。这两种，你倒是皆有。怎么会不是枭雄的料，分明天生一块好料。&rdo;

元澄举起桌上的茶，&ldo;送客送客，墨紫姑娘，好走。&rdo;

墨紫直乐，还真往外走，却仍有话要说到底，&ldo;其实，别人捧不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想如何做。我嘛，只记得你一句话，到时我可跟着你。我想，你的意思应该是能保住我这条小命吧？对我而言，那就行了。其他的，我不管。&rdo;

元澄目送她出了门，望着那道纤细的影子在窗棱上一格格攀过去，他轻轻收起笑意，神情完全沉静了下来。

墨紫走北门上马车，无尽的漆黑染灰了正飘落的大雪。

&ldo;阿好阿月，你们跟元氏可是血亲？&rdo;这夜，傅氏在席间的所为没有对墨紫产生任何影响，张震带来的南德暴的消息却令她思绪难平。

如果一个国家已经到了官逼民反的地步，离改朝换代还能有多远？曾以为乱世只不过就是一说，真正乱起来，还需要一段很长的过渡。现在，玉陵被灭，南德内忧致命，大求虎视眈眈，唯一能够制衡的大周外强中干。难道，真应了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块分裂的大地要开始走向统一了？

阿好阿月互看一眼，虽不明白原因，由阿好代表回答了，&ldo;没有。我们是孤儿，自小由皎姑姑养大。不过即便没有血缘，我们仍感激元氏的抚育之恩，定以死效命。&rdo;

那元澄报不报仇跟她们也没太大关系了，墨紫心中这么想道，笑得不由有些轻松。她虽然没资格去劝别人放下仇恨，但少一个为仇恨而活的，挺好。

阿好阿月见墨紫没了下文，感到奇怪，可是不能开口问，只好作罢。她们自然不知道，是墨紫觉得元澄对报仇的态度似乎可有可无了，而他周围那些人都帮他把目标往高里定，所以怕她们受刺激，所以才旁敲侧击一下。

这夜的大雪延着下了好几日，整个上都跟雪砌出来似得晶莹剔透，红萸外的河面还结起了一层冰。

&ldo;咱们河面的冰不算厚，你没瞧见日升湾里的，这么厚。&rdo;闽松刚去看过闽榆老爷子回来，一边比划，一边跟墨紫说话，&ldo;天冷得完全不能开工，都放着假。老爷子听说咱们穿单衫子干活，直说要来红萸看看。我跟他说，没空招待他。当初，我跟他说船棚子的事，他说什么墨哥到底经验浅，本钱花大了。这会儿想来学？&rdo;

墨紫听了哈哈笑，&ldo;阿松，你从里到外，都是红萸人了。&rdo;

卫庆正好进来听到，&ldo;墨哥怎么不说他承认自己来偷师的？&rdo;

&ldo;谁偷师？&rdo;闽松顶卫庆，&ldo;我光明正大学，墨哥早知道。&rdo;

这两人一见面就抬杠，是红萸最大的特色之一。

墨紫看卫庆手里拿了个信封，就问，&ldo;什么事？&rdo;

卫庆正色说事，&ldo;工部来函。&rdo;

墨紫打开一看，&ldo;工部让我明日去上都船场一趟，说要问沉船的一些细节。&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