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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ldo;于我而言，刘焉好色岂不是一件可喜之事吗？&rdo;陈潜也尝试这样来安慰自己。书信的第二页他仅仅读过一遍，内容便已经深深烙入了他的脑海。&ldo;次子卫儿也去了鲁儿的汉中，眼下我只身一人，总感觉有些担心，希望你能陪在我的身边。两个人探讨天下形势，总要比一个人更有把握一些……&rdo;书信的字迹较粗，不太像女性柔美的字体。陈潜闭着眼睛，反复默诵着这些烙入脑海的文字。

&ldo;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rdo;康孟详问道。想到可以在少容的身边侍奉她，陈潜的脸上显出了笑容。&ldo;不，没什么。&rdo;陈潜轻轻摇头。&ldo;对了。&rdo;康孟详说，&ldo;少容夫人信中提到的落脚之处，您有着落了吗？&rdo;陈潜又摇了摇头。

&ldo;既然如此，到我们的村子如何？&rdo;

&ldo;您是说武功县的五丈原吗？&rdo;

&ldo;您知道此处？&rdo;

&ldo;嗯。&rdo;

武功县境内位于渭水之畔的五丈原是撒马尔罕人的定居之所。不像世人皆知洛阳白马寺是月氏族的中心，康国人一直都悄无声息地居住在五丈原。其中也有为佛教信仰而建的寺院，但为了不引人注目，没有建造佛塔。陈潜是白马寺的客人，又与佛教徒往来亲密，才会知道那里是康国人的村落，一般人根本无从知晓。若是被人知晓，会多出很多麻烦。四十三年后，魏蜀决战之时，五丈原成为诸葛孔明所率蜀军的大本营。而且，又是孔明的逝世之地，五丈原由此为世人所知。然而，在东汉初平二年的时候，很少有人听过这个地名。

&ldo;若是昼夜兼程，一日便可抵达长安。&rdo;康孟详说道。五丈原位于长安以西七十公里的地方。

二

康孟详此时才三十多岁，但在客居汉土的康国人中间已经颇具权威。尤其在信仰方面，他已然成了一位领袖。

&ldo;多谢先生美意，且先容我考虑几日……&rdo;陈潜谢过康孟详，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少容托他定落脚点，但他并没有当场回答康孟详的提议，他觉得自己还需要再考虑一下。康孟详对于传播佛法非常积极。他一直认为，佛法不应该只是本国人的信仰，也需要向汉人传授。因为这个缘故，他一定在想吸收道教。因为道教在汉人的精神生活中占有很大的比重。康孟详虽然若无其事地说出了提供住所的建议，但他的内心或许正以为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吧。于陈潜而言，这样的看法很正常。

&ldo;不过，这不仅仅是他们的机会，或许也是我们的一个好机会呢……&rdo;陈潜心想。

实际上，五斗米道已经在接受佛教的洗礼了。假若实际上的教主少容能够置身于佛教的生活之中，一定会吸收更加重要的东西。虽然在被对方吸收，同时也在吸收对方的教义。谁会获得更多的养分呢？陈潜倚柱沉思之际，庭院里有人招呼道：&ldo;陈潜先生，我捡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是什么啊，这个？&rdo;月氏族的僧人支满从院中向他的房间里窥探着说，支满素来与陈潜交好。他是被派去替董卓府邸挖洞、又从活埋中死里逃生的诸人之一。这回又借给了占领洛阳的孙坚，协助他重整街市。

&ldo;我真成了挖洞的名人了，天天都干这个。天气热得要死，谁受得了啊。&rdo;一大早他就抱怨着出工去了，这时候刚刚回来。这个男人拿出一块白色的石头一样的东西，上面还黏着不少泥土。

&ldo;唔，不就是块石头吗？&rdo;陈潜来到院子里，接过了支满递来的东西。

&ldo;上面刻了些东西，好像是什么动物。这玩意儿是小孩子的玩具吗？反正不是石头。&rdo;

&ldo;确实是啊……&rdo;

这是个一寸见方的正方体，提纽处雕出一只蹲伏着的走兽形状。

&ldo;形状有点儿像是印章，但应该不是印章……是什么东西？&rdo;陈潜用指尖搓掉泥土，有一种涩涩的触感。

上面好像刻着字。&ldo;难道说，难道说……&rdo;陈潜不由自主地说。这好像是白玉。

&ldo;什么东西？&rdo;支满疑惑地问。&ldo;不！没什么。&rdo;陈潜应了一声，心跳却更加剧烈。

若是印章，应该是金属所制才对。当时，对印章的形制有着严格的规定。丞相以上用金印，两千石以上的官员用银印，之下则是铜印。此外，根据职位不同，印章提纽上系的绶带颜色也不同。赐给朝贡天子的外藩之王的印章也是黄金所制。日本福冈县志贺岛出土的&ldo;汉倭奴国王之印&rdo;便是金印。皇太子的印也是黄金所制。

陈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轻轻地一点一点地吐了出来。白玉所制的印章也并非没有。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可以使用白玉之印。天子之印‐‐玉玺。&ldo;玺&rdo;字原本写为&ldo;鈢&rdo;，由此可知，其材质是金属。而且，不管是谁的印章，都可以叫&ldo;鈢&rdo;。从秦始皇的时候才开始改用&ldo;玺&rdo;字，而且规定仅限于天子使用。如这个字本身所示，天子之印是由玉制成的。&ldo;这如果是印章，恐怕就是天子的……&rdo;陈潜又吸了一口气，这一次却像是在喘息。他的指尖一直在抚摸粗糙的那一面。上面确实刻着字，只要读一读，立时就能明白上面刻的是什么。然而，陈潜的目光并没有看刻着字的那一面，他的眼睛紧紧地盯住支满的脸，支满被他看得有些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