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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迷雾山村（第2页）

大概是单亲家庭，柯柯有着这个年纪少有的乖巧懂事，苏卿不会问人家母亲为什么自杀，旁敲侧击问其他事情。

比如，“你今年几岁了？”、“你还记得以前来村里的客人吗？”、“明天的宴席是不是全村人都会去？”等等。

小孩的回答完全没有什么支支吾吾或者犹豫，简单又直白，柯柯今年虚岁六岁，五年前第一批来村里的人是商队，第二年来的是几个作战兵人，后面记不太清，第三天的宴席确实是村子里的习俗，并不是所有人都去，自愿者去。

所有外来客人坐一张桌上，村长于中间主持表示欢迎欢送。

小孩喝完水和他们聊完天似乎想起来什么事情，有点慌忙去找东西，哎呀一声，“爹爹还在等我拿东西过去呢，哥哥们先不说了，再见。”

苏卿笑着跟人说再见。

“大华妻子自杀的时候，小孩才半岁，究竟是什么导致的她自杀？”苏卿想不明白，如果不是什么克服不了的事情，孩子还这么小，母亲估计是不会抛弃的，从大华的态度来看，他也并不会对妻子进行暴力行为。

“五年前？我想起来五年前有一场大旱，那个商队去往西域贩卖水资源，但是那场大旱让中原也未有多余水资源。”魏明说。

因为那场大旱，中原与部落停战，军队焦虑地已不是战场死伤，而且水和食物让他们甚至连明天都看不见，军队人心惶惶，每天加急向皇帝申请资源补给。

苏卿愣了愣，他只是个穿越的，不清楚天|朝五年前的历史。

“中原？”秦暮出声，淡淡询问只像单纯疑惑一样，并不带其他情绪依旧温柔，“你不是中原人？”

魏明也愣了，自己反应过来自己无意将自己身份爆出来，他们三人只是因为误入村子而算绑定团队关系，比起村民来说，苏卿和秦暮更加安全可靠，但是他们也只是暂时的伙伴关系。

本身他与两人只能算作第一次相见。

影响不大，魏明坦白承认，“我不是中原人。”

“嗯。”秦暮没什么太大反应，淡淡表示明白。

苏卿对魏明是不是中原人没啥想法，这种就相当于大学一个班同学认识了，南方人发现班里有个北方人，会好奇北方生活习惯、风景、冬天雪有多大一样。

“你继续说，五年前那场大旱，说具体一点。”苏卿道。

魏明抓了抓头发，他额前的小卷发翘了起来，呆毛一样随风晃了一下，“我也不是很清楚，京城离我太远，就是那年大旱，几十年来最严重的一次旱灾，小型河流、湖泊、池塘干枯……农民颗粒无收，大地被晒得干裂，甚至连井水都难以找寻，听说后来□□了。”

那年大旱，旱得连京城方圆百里外都寸草不生，国中颗粒无收，农民就靠着庄稼吃饭。这场大旱，直接导致农民渴死饿死，京城附近的都城开始动荡不安，无数的百姓开始闹事。

秦暮接过话，“农民由于旱灾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最后决定殊死一搏，有人带头起义抗议皇帝，京城城门紧闭不救济任何百姓。”

“最后，起义的所有百姓乱死城门，尸体丢于乱葬岗，其他都城的大部分百姓沦为乞丐，妻离子散、家破人忙。更有甚者，人相食。”

那是一场基本没有血流的战争，却是除了战争以外，死伤人数最多的战役，而且都是百姓。

仅仅九个月，死亡人数达到整个天|朝五分之一。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秦暮的声音很轻，像是很轻的叹息，淡淡地，却又带着浓浓的悲伤，还有他特有的温柔，温柔又悲伤。

对苏卿来说明明只是一个故事，却让他突然在秦暮这段话里感受到难过，心里积瘀着一口难以散去的气。

苏卿不知道这里的自己在五年前和秦暮是什么角色，但是他们属于京城拥有权力与地位的那类人，那九个月里应该只是从城外听见百姓的死亡。

他们只是旁观。

魏明似乎被最后那三个字吓到了，愣愣张了张嘴才发声，“我们那里人少，有河流和雪山融水补给，所以情况并不是很严重。”

秦暮微垂着头，日头慢慢向西偏移，风吹过他鸦色的长发，白色的衣角轻轻摇曳，像风中一朵柔软脆弱的白花，他的表情带着淡淡悲伤。

四周似乎很静。

秦暮想起那场大旱的第三个月，苏卿拉着他和谢如意逃出了京城，看见那些百姓饥饿无力地躺在地上呻|吟，或者抱着孩子一路乞讨，驾着马车的富商和朝廷官员就那样路过。

其实他们也清楚，就算富商伸出手救济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帮了他们这一顿帮不了下一顿，而且一旦施舍一个便会有一群伸着手乞讨，最后不得善终。

但是心里依旧难受，他们三个凑了自己零花钱存下的所有银子去买了大米和水，雇人熬煮一锅汤水，在街头摆着小摊子让百姓排队一人一碗，他们看见那群百姓露出感激和满足的笑容。

谢如意没忍住就哭了。

他们就那样摆摊三天，花光了所有银子最后被皇帝的队伍抓回了京城，回头时他们看见那群百姓失望的眼神，本来就救济不了多久也帮不了多少人，他们尽力了。

他们那段时间经常站在皇城最高的地方看着外面，想着外面的人们是否没那么艰难，想着这场灾难什么时候才会过去。

天灾人祸都是灾难，而天灾不可抗，人类在自然面前既渺小又无力，他们只能很无力地看着灾难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