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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第1页）

谢玄阳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美人，但面对李弘业这般调侃他也没有像对莫凌烟那般反驳，而是道，&ldo;如此说来太傅阁下这是将我之出身清楚说予陛下了?&rdo;

李弘业戏谑地看了卜闻烨一眼，道，&ldo;太傅古板，说道此事时没少显露惊愕。支支吾吾，也亏得我听懂了去。&rdo;

卜闻烨被李弘业看得不禁垂下眼，微微低头假装自己神游天外，什么都没听见。

谢玄阳也笑道，&ldo;陛下不知，太傅阁下初闻时可是吓得落荒而逃。&rdo;

李弘业闻言大笑，卜闻烨这下头又低了一番。

笑完，李弘业便回归了正事，道，&ldo;方才谢道长说道花文钰…我坐这高堂，若不是今日道长告知于我，我还真不知有这号人物。&rdo;

一说道花文钰这厮，谢玄阳的脸色就唰得冷了下来。他道，&ldo;人物?你这般称呼可就是在抬举他了。花文钰说白了不过是个阴险小人，手下作出的歹事无数，作奸犯科之事你便是数也数不清。&rdo;

李弘业挑了挑眉，道，&ldo;哦?这等小人怎还不被抓入牢中，或是被取走命去?虽说修士之界没有国法，却也是有道义在，犯了道义不是得被众修士追杀除恶?&rdo;

谢玄阳冷笑一声，不屑道，&ldo;因为他是个小人，还是投了个好胎的小人。这厮出生世家，有个旁人都不敢轻易冒犯的好血统，他的父亲乃德高望重的医道圣手，他的母亲也是大善者，却可惜生出了他这么个歪瓜裂枣。&rdo;

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厌恶，谢玄阳这是讨厌极了花文钰这个人。若不是他有个好教养，现在说不定都已经像个五大粗一样恶心地啐出来。

李弘业对能让谢玄阳这么讨厌的花文钰有些兴趣，便想问问这人到底干了些什么歹事，却被谢玄阳拒绝。他道，&ldo;我不想提他做的恶心事，你只要知道若是帮你的对手拿到了东都，你不会落到好下场。&rdo;

李弘业道，&ldo;不过一死。&rdo;

自古以来权堂争斗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一个败者能有个好下场。他不愿落败，也自信不会败，但却不代表他看不透落败的结局。

谢玄阳道，&ldo;怎么会是死这般简单?特别是像你这等身负龙气之人，落入他手定是生不如死。&rdo;

李弘业不以为然，&ldo;比如?&rdo;

谢玄阳道，&ldo;比如剥去一魂，彻彻底底沦为他的傀儡。&rdo;

剥魂成傀是花文钰的绝技，便是指将收集来的灵魂剥去第二魂，主宰自我意识的觉魂，再融入他的天赋妖藤之中成傀儡。这等妖藤傀儡能有生命，能有智慧思考，却是没有原本独立的自我，由妖藤主宰，永远臣服忠心于花文钰。

妖藤又本就是花文钰的伴生，可谓是他的一部分。只要他想，他还能将自我意识灌入妖藤傀儡之中，成为他本人的分|身。

曾经与他们一行人交过手的未生等人就是这种妖藤傀儡。

谢玄阳也算地府之人，他家中长辈大半和灵魂打交道，最看不起剥魂此等在他们看来的离经叛道之事。谢玄阳几次想要向掌管轮回的地府使者举报花文钰这一恶行，却每每都因这厮太会伪装，扫尾太过干净，无法抓到证据而不了了之。

李弘业顿时面色微变，没有人愿意成为别人的傀儡，特别是像他这种一向身处高位之人，成为他人的傀儡说是最深的折辱不为过。

他沉默半晌，忽然抬眼道，&ldo;看来谢道长对此人了解颇深。&rdo;

谢玄阳道，&ldo;毕竟算是竹马。&rdo;

李弘业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道，&ldo;既然是竹马，那谢道长可还下得去手?&rdo;

&ldo;不过是竹马，杀又何难?但太易，如不破其局，碎其尊……&rdo;谢玄阳唇角微勾，沉沉的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他一字一顿地道，&ldo;断，其骨。&rdo;

李弘业抚掌哈哈大笑，&ldo;谢道长也是个狠人。若是生得在乱世，定是个平定天下之大才。&rdo;

这等大才者没一个国君不想要，有了他一统九华不为过。他入了道，成了修士，不再轻易牵扯凡尘之事，这是可惜，也是大幸。可惜的是东都没了掀起烽烟，彻底成为九华霸主的可能;幸的是就算东都没得到他，其他三国也无法。

谢玄阳笑了笑道，&ldo;陛下赞谬。&rdo;

李弘业带着卜闻烨走出小院时已是天色将晚。春阳浅了光，风失了阳暖变得冷而清新。街道上的路人已零散，路旁的店家也开始挂上笼灯。

李弘业站在路边看着与日间相比显得空荡的街市半晌，深深地吸了口气，&ldo;闻烨，你说这东都还能静多久?&rdo;

卜闻烨道，&ldo;或是一夜，或是几旬，或是百年。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rdo;

李弘业沉吟着，忽又苦笑道，&ldo;不问你还能问谁?&rdo;

最亲密的友人背叛于他，而且还找来了个手段不凡的帮手，如今他都不知自己身边除了卜闻烨外能信的还有几个。

卜闻烨道，&ldo;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问我。这个问题在于你自己，而它的答案…在你踏进小院、应了谢玄阳时就已定了。&rdo;

李弘业沉默了许久，一道长长的叹息声才低低响起，似是无奈，又似是悲伤，很快消散在划过的轻风之中。

微凉的风掠过，受了惊扰的昏鸦煽动着翅膀扑腾而起，飞向不知名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