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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赖账一般是有难度的。可这个人，是个玩权术的高手，最善于使连环套，他不怕。

首先他把里克、丕郑这两位权臣分开，先派丕郑携带公函去秦国，告诉秦穆公，事先答应的地，给不了了。

这个活儿不好干，就让丕郑去干吧。秦穆公要是发了火，把丕郑当场给宰了，那更好。

可是，秦穆公没发火，忍了。

第五章甥舅两国撕破脸皮开打（1）

秦穆公知道，夷吾这个小舅子敢赖账，是因为有齐国在一旁盯着。秦国如果发兵去讨账，恐怕要与齐国的力量对撞。现在，秦国还没对撞的资本。

秦国不动，好，果然在预料之中。晋惠公又开始第二步‐‐除掉里克。

政治潜规则是，贿赂要先给，然后办事。而里克已经帮忙把事办完了，还想要什么贿赂？这种权臣，前为申生党人，后为重耳党人，最后许以贿赂才是我党人，怎么能靠得住，只有杀！

晋惠公召来亲随郤芮，问道：&ldo;里克有迎纳之功，怎么杀他才能占住理？&rdo;

郤芮说了一番话，说得晋惠公再无顾虑，就派郤芮去里克府上执行。

郤芮到了里克家里，传达晋惠公的命令：&ldo;君上有话：您迎驾有功，倘使没有你，我坐不到这儿，但您连弑奚齐、卓子二君，逼杀了一位大夫荀息，谁要是做您的君主，不亦难乎？请您还是自裁吧。&rdo;

说得有没有理？有理。

里克这才知道，诺言靠不住、威权有限度，只有叹一声：&ldo;不有废也，君何以兴？欲加之罪，其无辞乎？&rdo;撇下了一句千古成语，拿剑自刎了。

正在出使秦国的丕郑，听到里克被逼死的消息，三魂出窍：这不是要拿我们这些申生党人祭刀了吗？那&ldo;负葵之地七十万&rdo;，原来是钓鱼的饵！

‐‐他为砧板，我绝不去做那条鱼。

于是，丕郑与秦穆公商量，我就给你们当卧底吧。有夷吾在，你们就别想得到河西地盘，这都是夷吾的两个亲信吕省、郤芮在搞鬼。若除掉这两人，夷吾就没了左膀右臂，又能何为？

秦穆公正咬牙恨着他这无赖的舅子，听了眼睛一亮。

丕郑献计说：&ldo;请您出具公函一份，由臣下捎回晋国。信中就说，吕省、郤芮是舅子的功臣，您十分仰慕他二人，想见见，另附上一份重礼。您舅子贪利，收到礼品必遣二人来，来了您就赏他们一人一刀！剪除了您舅子的这两只翅膀，您再以重兵护送公子重耳归国。而我呢，则联络申生党诸大夫做内应，里应外合，您的夷吾舅子，就只有出逃的份儿了。&rdo;

秦穆公正被忘恩负义的晋国气得肝颤，又苦于投鼠忌器，不敢得罪齐国，一听此计，大叫一声好。于是，挥笔修书一封，说：&ldo;秦晋是何等关系？甥舅一家，打断骨头连着筋呢！河西之地在晋，与在秦国无异，此事不用再提了。另外，我国最近要举办大比武，久闻吕省、郤芮功夫了得，我十分想与他二人当面切磋，请给我这个面子。&rdo;

晋惠公收到秦国的公函和聘礼，乐不可支，出示给吕省、郤芮看。那吕省、郤芮跟随惠公流浪多年，是何等精明，立刻看出不对劲。

第一，丕郑使秦，带去的礼薄，怎么带回来的礼反而厚？

第二，里克死，丕郑竟无兔死狐悲之情，出使回来后为何一声不吭？

这太不合常情了！

吕省、郤芮两人一碰头，马上有了共识：丕郑这老狐狸，必是在秦国说了我们什么坏话，什么大比武，分明是诱我上钩。这样的人不杀，必为后患！

不过，杀，也要有理。吕省、郤芮发现，丕郑回国后交往频繁，府邸里人来人往。于是，他俩将此异常情况密禀晋惠公。

晋惠公也起了疑心，同意派卧底打入丕郑府中，没几天，就把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原来是丕郑联络了申生旧党‐‐世称&ldo;七舆大夫&rdo;的几个人，日夜谋划怎么响应秦国，迎回重耳！

这还了得！

晋惠公下令，将丕郑与共华、贾华、叔坚、骓歂、缧虎、特宫、山祁&ldo;七舆大夫&rdo;一伙，先后收捕，全部宰掉。

丕郑在回国途中，一度很担心自己的安全，曾在途中向同伙共华询问：&ldo;我可以回国吗？&rdo;共华说：&ldo;我们几个在国内，都没有受里克案株连，你是出使秦国的，当然可以放心回来。&rdo;结果，这判断全错，晋惠公杀了丕郑。

共华的哥哥共赐得到消息，连忙跑去找弟弟：&ldo;兄弟，跑吧！快要轮到你了！&rdo;共华倒还是一条汉子，说：&ldo;让丕郑大人放心回来，是我出的主意。是死是活，我都要在这儿等着。&rdo;

共赐顿足道：&ldo;嗨，迂腐吗不是！这事有谁知道啊？&rdo;

共华说：&ldo;不行！&rdo;

随后，他抛出了落地有声的三句话‐‐

&ldo;知而背之不信，谋而困人不智，困而不死无勇。&rdo;

啥叫&ldo;春秋大义&rdo;？这就是。他意思是说：我是知情者却瞒着，这是不讲诚信。我给人出谋划策却让人身陷罗网，这是不聪明。我遭遇困境却不敢面对死亡，这是没勇气！

第五章甥舅两国撕破脸皮开打（2）

然后他又说：&ldo;我担着这三大恶名，又有什么地方可去？你跑吧，我姑且在此等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