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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冷了,额头上流下来的血还没到下巴就冻在了脸侧,冻久了,加上饿,连抖都没力气抖,江敛只能惨白着一张脸,用所剩不多的力气,死死盯着空荡荡的御道。
他盯着没多久,身边就响起了一道粗声粗气的声音:“小兄弟,今天磕谁啊?”
带着热气的声儿瞬间消散在空气里,江敛眼睛都没动一下,当他话是放屁。
张大头顿时觉得有些下不来台阶。
他是这群泼皮的头头,眼见着这小孩风雨无阻地磕了半个月,一股子狠戾决绝,有心收他当个小弟,才开了这个口。
没成想是个没眼色的蠢瓜。
张大头心中不爽快,呼出一口热气,随手捏了一个雪球,一扬手,雪球砰地一声砸到了江敛头上,四散开来。
雪球被捏的紧实,正巧砸到了江敛额头的伤口上,霎时间一阵冰凉尖锐的刺痛。
张大头终于见江敛转过来了头。
七八岁的小孩黑漆漆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情绪,阴沉地一眼望不到底。
张大头被这样的目光一盯,蓦地寒毛一竖。
他身边,一个没眉毛的男人揣着手,瓮声瓮气道:“大爷,您给他生什么气呀,人家爹娘听说是宁州刺史呢。”
纵然江敛心思深沉,可到底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在这蹲了七八天,家中消息也被套了个七七八八。
宁州刺史之子,因父母清正,不肯给帝都里的大人物「进贡」,被随便找了个理由抄了家,父母惨死,孤身一人从宁州来了帝都,要给爹娘伸冤。
自然是没人愿意帮他的。
没眉毛将这话粗粗给张大头一说,张大头一愣,乐了。
他朝地上啐了一声,故意大声得问道:“那今日从御道上过的是哪位大人啊?”
能有资格从御道上驾马车而过的只有那几位大人,没眉毛笑嘻嘻地道:“今天是刑部尚书孙大人陪他夫人回娘家呢。”
两人说的话都被江敛听了过去,七八岁的孩子面无表情,只听到刑部尚书孙大人这七个字时,眸光才波动了一下。
张光头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没见过这样不像小孩儿的小孩,觉得有意思。
他又捏了一个雪球,这个雪球松散些,松松地砸到了江敛头上。
张大头呦了一声:“小兄弟,看你可怜,给你说一声,这刑部尚书和南阳侯关系好,给他磕啊,呸,爹的屁用没有。”
他们成日混迹在朝华城中,大大小小的事都知道,张大头嘿嘿一笑:“愿不愿意跟我混,跟爷混,爷告诉你给谁磕头管用。”
话说出去后,良久,江敛眼珠颤了颤,他将掌心中准备插进张大头脖子里的刀片攥了回去,微微扯了扯没有知觉的嘴角,露出一丝看似柔顺的笑,轻声喊了一声:“大爷。”
他许多天没说话,无边无际的白里,嗓子沙哑地像坚石划过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