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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她错愕，惊讶，懊恼，难堪，继续倒茶也不是，手缩回来更不是。

还是卫二豪迈，哈哈大笑之后，说道，&ldo;老三，你可是咱们之中最忙的了。又是听曲，又是吟词。一个端茶倒水的丫头，都成仙女了。&rdo;

众人皆乐。

卫三斯文官儿，当下有点尴尬，瞪过卫二，又对裘四道，&ldo;曲好茶好，一时就有了词兴。轻慢了你家丫头，还望见谅。&rdo;

裘四的目光从那双玉手慢慢移开，怪不得卫三吟出小令来。雪莹莹而肤润，水影影而骨美。总认定柔若无骨才叫美，却看今日这双手，过目难忘。

&ldo;大人何出此言？大人能以这等好词赞她，是她的造化。&rdo;他对卫三谦恭一笑，下一句奔墨紫而去，&ldo;小婢，还不快谢过大人？&rdo;

自从成为词中的主角，墨紫的头就低低的，不肯抬。还得谢谢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她真是忍得快出内伤了。

&ldo;多谢大人赠句。&rdo;半首小令而已，还不是惊世绝句。墨紫先腹诽，再福了福身，趁势退下两步。

那卫三原想看看这双妙手的主人，谁知丫环已经退到他身后，自然不好意思再回头。

裘四满意墨紫进退得宜的态度，却因为看不清她的脸，内心不知怎得越发好奇起来。

以为这件小事就要过了的时候，偏偏有人挑是非。

&ldo;奴家不依。&rdo;

谁？有什么可不依的！墨紫唰得抬头，明眸映满好春光。

裘四，看了个正着。原来手美，眸子更美。但他声色不动，跟大家一样，转目去看不依的人。

那人，是刚在唱小调的，姿色最出众的歌姬。

&ldo;秀珠姑娘若是仰慕卫大人的才学，不如我替你赎了身，送到大人身边去，可好？&rdo;裘四漫不经心说道。

他适才虽同卫大卫二说着话，却注意卫三瞅着秀珠的表情似有心动。

裘四这么一说，大家又一愣。

秀珠脸色惨白。她是裘四的相好，仗着娇宠而跋扈，没想到裘四一开口，竟将她送人。想平日对裘四千求百恳，他都不愿为她赎身。如今，为了讨好别人，赎身二字说得这般轻易。果真如娘说的，不可对客动情，因客皆是薄情郎。

卫三连连摇头摆手，&ldo;贤侄，万万不可。我尚有孝在身，怎可纳小？&rdo;

墨紫心想，难道无孝在身，就纳了吗？

&ldo;三弟，我看你惧内才是。&rdo;卫二摸着胡髯，又来逗趣，&ldo;我那弟妹可不得了，管得他至今一房小妾不敢有。&rdo;

&ldo;淑娘大度宽厚，是弟的贤内助。&rdo;卫三看来与夫人感情笃深，不让卫三诽谤。

&ldo;那你娶一个回去试试？我保证不出三天，就让弟妹赶出家门了。&rdo;卫二笑声朗朗。

还拉卫大来撑场，&ldo;大哥，我说得可真？&rdo;

照理，这种家务事，不该拿到外面说。可是，男人在一起聊女人，女人在一起聊男人，千古不变。

卫大居然很有些丢脸的样子，连声说：&ldo;家丑，家丑。&rdo;

不娶小妾就是家丑？墨紫心里烧第三把火。

&ldo;大人不肯要奴家，想是奴家陋颜，比不得那双卷叶莲花仙女手。&rdo;秀珠本因裘四薄情而伤心，却又因卫三拒绝而失了颜面。她算是红柳坊内第一歌姬，才貌双全，受不得男人不稀罕自己。

卫三竟在这时候哑了。

怎能，不微妙？

裘四浓眉拢住。

墨紫冷汗涔涔，但愿裘四可别利欲熏心，把她送人。

秀珠见卫三无言，更起了比较之心，&ldo;奴家可就不服了。奴家十岁开始学艺，琴棋书画无所不能，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可谓君子之良伴。难道比不过一个替人端茶送水，只得一双好手的小丫环？还请这丫环表演一门才艺，若能胜过奴家，奴家再无怨言。&rdo;

她有怨言，就找自己比赛。自己有怨言，该怎么办？墨紫从不看低风尘女子，但这个秀珠，实在无聊透顶。

墨紫不可能知道秀珠和裘四的关系，只当她被卫三拒绝，拉不下脸，所以找地位最低的自己晦气，达到烘托她的目的。

&ldo;哦？这个有趣！&rdo;卫二起劲，&ldo;一个是红牌歌姬，一个是大府丫环，比才艺，闻所未闻，倒真有趣。让我开个小赌，如何？来来，各位看官，还请押注。&rdo;

卫二是商贾，不似卫大是一家之主，也不似卫三是科举当官，话如大风，兴趣也加利。

墨紫原来觉得卫二慡直，还是这些人中唯一欣赏裘三娘能力的，算得上不错。哪知他喜欢瞎凑热闹，令她手足无措。

要是她能平等说两句话，她一定会提醒他们，卫家老太爷在天上看着，别忘了孝期啊孝期。听曲开赌，卫三还是个当官的，不以身作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