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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ldo;我哥哥出事的当天,我正在镇里参加三天的会考,没在村里。等我回来时,他的夜葬已经完毕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看到,只看到了荒野外的一处坟茔。&rdo;王明生的语气变得黯淡起来,&ldo;平时我哥哥身强力壮,是村里最好的劳力,农活做得是一等的好,可就在一晚上,竟暴毙在苞米田里。村长怕影响我会考,所以也没通知我,那是全年最热的时候,如果不马上安葬,尸体就会腐烂。第二天村长就组织人手将我哥哥夜葬在了野外的沟壑里,所以我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rdo;

吴勇虽然觉得王明生说的事是有些怪异,但却体会不到哪里有犯罪的因素。于是他说道:&ldo;你哥哥的去世的确很古怪,但是从科学上分析,也不排除你哥哥有突然发病的可能。比如说心肌梗塞,发病就很突然,不经过尸检,也很难发现真正的原因……&rdo;

&ldo;我也有这样的考虑,可我哥哥身体这么好,根本不可能有心脏病的!&rdo;

&ldo;心肌梗塞是没有先兆的,也跟平时身体好坏没什么联系,很有可能是家族遗传。你父母有过这样的疾病吗?&rdo;吴勇解释道。

&ldo;我的父母?我和哥哥才五岁时,他们就在一次山洪爆发中被卷到了谷底,等找到他们时,都已经面目全非了。他们也因为是凶死,没有埋进祖坟,葬在了荒野外的那条死人沟里。&rdo;王明生答到。

&ldo;哦……&rdo;吴勇和沈天顿时沉默不语。

&ldo;对了,你们到恶诅村来是为了了解夜葬的习俗吗?&rdo;王明生打破了沉寂,转变了话题。

&ldo;对!&rdo;沈天答道。

&ldo;其实,你们不见得只去找王劳模村长了解,还可以去问问族长和赵家大宅的赵先生。&rdo;

&ldo;族长和赵先生?&rdo;吴勇一愣。

&ldo;对,族长是恶诅村最老的人,今年已经快九十岁了,他对丧葬的礼仪和习俗是最有发言权的。他老人家也姓王,在这个村里,一大半的人都姓王。他一个人住在村尾最末端的草房里。赵先生是从城里搬到这里来住的,他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听说是个作家,为了找个安静不受打扰的地方写作,就来到我们村里,买了一块地修了一幢别墅。我们都称那里为赵家大宅。他是个好人,常常把家里的药分给村民们用,谁家受了灾,他还会鼎力相助。就连我读大学的学费,也是他赞助的。在村里,赵先生是最受景仰的人!&rdo;

&ldo;还有这样的世外高人啊,我得马上和余教授联系一下,我们这就去找族长和赵先生谈谈。&rdo;吴勇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ldo;这里手机没信号的。&rdo;王明生说道,&ldo;这里太偏僻了,也没几个人买得起手机,所以电话公司没有来设立信号中转台。在这里,只有村长家和赵先生家才有电话。&rdo;

&ldo;哦,这样子啊?&rdo;吴勇悻悻地把手机放回了兜里,&ldo;那我们先回村长家,晚上再见了。&rdo;

&ldo;好,晚上见。&rdo;王明生把两人送出了门.

族长王唯礼八十八了,一副消瘦的模样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架势。

&ldo;夜葬啊?从我小的时候就是这个规矩了,出葬时不能说话。&rdo;王唯礼谢过了余光递来的龙凤烟,呷了一口茶叶开水,脸色严肃地向做着笔记的余光等人说道。

&ldo;那是民国的时候了,我还是一个小孩,一次我去水塘里捉了泥鳅后回家,已经是深夜了。哪个时候的树林子比现在多,也要茂密了很多。山路上静悄悄的,我突然发现前面有亮光传过来,抬眼望过去,差点没把当时的我给吓出尿来。&rdo;屋里一片寂静,一颗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的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族长讲述以往的故事。

王唯礼吐出了一口烟雾,他的脸隐藏在烟雾的后面,变得越发的朦胧。

&ldo;我看到,一个人这前面挥动着火把,后面八个人抬着棺木,整个送葬的队伍却没有发出丁点的声音,只有脚步的沙沙声。以前我也没见过这样的事,不知道是什么,我想要问,可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还好那个时候我没有说话,不然下一个凶死的人就是我了。送葬的人全都低着眼睛,只看着青石板路,根本不理会站在路边的我。没有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哭声,实在是吓死人了。我憋着气让过了送葬的队伍,飞跑着回了家,才觉得腿肚子发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我老妈妈见了,问了我,才笑着说那是送夜葬的。我倒是吓得不轻,连着在家里睡了几天,后来请了个观花婆来撒了米,我才回过神来……&rdo;族长讲到这里,一脸的惊悸,似乎这么多年来还惊魂未定,似乎八十年前的那幕还在眼前继续发生一般。

余光示意翁蓓蓓认真把老族长的话记录下来,他知道,这是最原始的丧葬习俗样本,有着巨大的研究价值。

王唯礼咳了一声嗽,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继续说道:&ldo;后来就到了兵荒马乱的年光,镇里驻扎了兵马,隔三岔五的花两三个时辰穿过山路到我们恶诅村来拉壮丁,谁要是不从,一颗花生米就让你报销。所以村里凶死的人就特别多。夜葬看着看着就习惯了。我从一开始看着别人送葬,到自己也去当抬棺手,后来又学做了地理先生。好在只要送葬的时候不出声不吭气,也不会有什么恶报。现在我是老了,不能再跟着去送葬了,但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可不能乱套,该怎么做还是要怎么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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