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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3页）

身边传来细小响动，横逸睁开眼，宫灯拖长了女人纤柔的影，白香端了羹汤来，笑容是一贯的清丽动人。

&ldo;圣上早些休息吧。&rdo;

横逸抓了她的手，在掌心揉捏，略有些粗糙，但胜在绵软，柔若无骨，他瞧着她手背上一道细小疤痕，笑笑说：&ldo;满朝堂都在议论你家的事。&rdo;

又问：&ldo;这疤怎来的？&rdo;

白香另一手覆在横逸手背上，&ldo;那时父亲落了罪，妾带着弟弟妹妹，连烧水都不会，端不住锅，便不慎烫了手。&rdo;

横逸细细去抚那一道粉红痕迹，温热的触感熏着她，她忍不住想抽开手，却遇上横逸含笑的眼眸，他抬头看她，&ldo;还疼么？&rdo;

如鲠在喉，她说不出话来，待到他低头，才默默流下些许眼泪来，随即又拭干了眼角，那双杏眼仍是黑白分明，仿佛一切伤心难过或是感动抚慰都不曾发生过，她仍是笑着，像一尊玉雕，晶莹剔透，却是通体寒冰。

又听他低声呢喃，&ldo;青青为朕挡过一剑呢……&rdo;他笑起来，又是一派孩子气，&ldo;一定很疼，疼得一辈子都记得。&rdo;

白香的心沉下去，笑容却愈发美，这美丽，太过凄厉，总让人不忍卒读。

&ldo;你不怕么？这样多的人对付你。&rdo;

她回过神来，答：&ldo;妾不怕，万事先有圣上。&rdo;

横逸说：&ldo;不怕朕独独将你推出去？&rdo;

白香略作吃惊模样，反问道：&ldo;圣上又要先低头么？&rdo;

&ldo;不。&rdo;他皱眉，脱口而出，片刻又停歇，叹息道，&ldo;可是朕心里苦得很。&rdo;

白香问：&ldo;您为何不能将她当作三千粉黛其中之一呢？&rdo;

横逸想了想，便说：&ldo;因她本就不是之一，她是青青。&rdo;

是唯一么？她听着，在心底冷冷地笑，&ldo;可是您能给她什么？名分？地位？钱财？或是应对过后宫佳丽之后播出的闲暇时的爱，所谓独予她一人的爱？&rdo;

横逸皱眉瞪着她，她这才觉失言，忙跪下请罪。

横逸又摆出威严姿态，抬手道：&ldo;这回且饶了你，莫再有下一回，好了，你下去吧。&rdo;

白香磕头谢恩，默默退出精巧殿阁。

其实她还有许多话未曾说出，比如，&ldo;你也要对她说，今生唯独爱你一人，其余不过点缀。&rdo;

比如，你什么都可以给她，除了名分。

比如，你说过多少廉价的泛滥的我爱你。

比如，妾只疯这么一次，只允自己问这么一次。

她心中冷寂，原来男人都长着同一张脸孔，何必为他伤心难过。

苍穹自倨傲，冷月独徘徊。

她笑笑说，目的从不在此，何必徒增烦恼。

爱是什么呢？

是一轮高照的月，是一团熊熊的火，月变幻，火灼手，看上去美好罢了，但也只需看上去美好即可。

二月二，龙抬头。

午睡懒起，青青眯着眼问萍儿：&ldo;伞……还来了没有？&rdo;

萍儿摇头，答：&ldo;没有。&rdo;

青青又问：&ldo;桃花开了没有？&rdo;

萍儿仍是摇头，&ldo;还差着月份。&rdo;

青青转过身子，闭上眼，刚一小会，便又睁开，问：&ldo;人呢？&rdo;

萍儿脸上带着笑，说：&ldo;痴人傻等。&rdo;

这一回，青青却不再笑了，她蹙着眉，仿佛深思，脑中却一片空白。

渐渐回想起当日画面，他立于枯枝雪地间，远远站着。

她站在紫竹伞下，远远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