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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ldo;你胡说……&rdo;江行之不断呛咳出血，断断续续道：&ldo;你不愿给我罢了……咳，咳咳……你从未真心待过我，若非如此，你为何不给我灭灵引。倘若当年你嫁给我时，将它给我，我又何必把你逼上死路，你自找的，你活该……&rdo;

&ldo;这辈子，我何曾骗过你。&rdo;秋月白垂眸看着江行之，忽觉竟悲喜全无：&ldo;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灭灵引需是江家嫡脉方能修习，你要来何用?况且，你知道的……从此再也没有灭灵引了。&rdo;

时至今日，以血祭刀之术，以引续命之法，以药开穴之道，尽数湮灭于江湖之中。

&ldo;我不信，我不信……&rdo;江行之喃喃自语道：&ldo;你是要看着我死，我对你来说算什么?不过是你江家捡来的一条狗而已……你们谁拿我当人看过……&rdo;

阮灵奚听不下去，怒而道：&ldo;江行之你说的是人话吗?伯父伯母带你如亲子，甚至把自己唯一儿子都嫁给了你，你如何对他的?你竟有脸说这样的话。&rdo;

江行之眼神已经涣散，闻言竟疯笑起来：&ldo;待我如亲子……如亲子……师父师母偏心，同门兄弟背后嘲笑我，昕儿……不过是，不过是贪图我纵容与你，你习惯了，才觉得那是爱……你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爱过我……没有……&rdo;

秋月白剑尖抵住江行之心口，道：&ldo;师兄，你入障了。师徒之情，同门之谊，皆是真的，只不过你从不肯相信罢了。&rdo;

&ldo;咳，咳咳咳……&rdo;江行之呕出喉中血，缓缓闭上眼睛：&ldo;我不信。&rdo;

秋月白冷冷看着他：&ldo;所以你可怜。&rdo;亦可恨，薄幸入心口，血沿着剑锋滑落，滴滴坠于泥土，如绽出的诡艳残花。

&ldo;昕儿……&rdo;江行之忽然伸手握住剑锋，苍白的唇动了动：&ldo;上来……师兄背你回家……&rdo;

那年月夜里，少年趴在他背上，小手紧紧揪住他的衣领，有那么一瞬间，江行之不是没有动过心。可动心又如何，他那颗心终究是跟旁人不一样的，那是腐枝烂叶污泥里长出的，蒙着世间最大的恶意。一片净土也无，又如何存放这份动情?既然无处安放，不如毁了也罢。

&ldo;师兄。&rdo;秋月白看着搭在薄幸上的手指一根根松开、滑落。薄幸猛地抽出，血终于绽开，溅满秋月白的衣摆。江行之的身子落在泥土中，再没了丁点气息。

&ldo;没家了啊。&rdo;

薄幸甩落一串血珠，秋月白低声道。

第二十三章

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已经过去，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极北的星子黯淡渐而隐去。风吹过无边落叶萧萧而下，铺盖住地上的血色，像是将这段江湖恩怨一并埋去。

凌霄将刀收入鞘，缓缓走到秋月白身边，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秋月白的额头磕在他胸口，后脑勺被紧紧按住，半晌才听见头顶传来凌霄闷闷的声音，&ldo;他死了，不准你再看。&rdo;

秋月白回过神来，觉得凌霄的话一团孩子气，显得有些好笑。刚想开口宽慰几句，忽然感觉有温热滴落在他额头上。待抬头，这才看到凌霄低垂着眸子看他，长长的睫毛上沾了白霜，看起来湿漉漉的。

&ldo;师父。&rdo;凌霄又唤了一声，乌黑的血从口中涌了出来，顺着秋月白的脸滑落，滴溅在他领口上。

秋月白下意识地举起袖子给他擦唇边的血，手还未碰到便眼看着凌霄身形晃了晃，倒在他怀里。

&ldo;霄儿……&rdo;秋月白有些怔怔地抱住凌霄。

阮灵奚抽了口气，忙起身跑过去。他忘记自己身上有伤，猛地起身时扯动伤口，疼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一只手稳稳扶住了他，是萧洄。

&ldo;多谢。&rdo;阮灵奚来不及细想此人如今是敌是友，三并两步到秋月白身旁，拉过凌霄的手切脉。

&ldo;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中的毒?&rdo;阮灵奚脸色发白，抬手封住凌霄心脉大穴。

秋月白紧紧抱住凌霄，闻言抬头道：&ldo;难道是地宫里的那条蛇……&rdo;

阮灵奚皱紧眉头，召那边方杀完人的红萼过来，对秋月白道：&ldo;此处无药，他的毒拖不得，我们赶紧走。&rdo;

秋月白不敢耽搁，起身抱着凌霄要走，奈何早已伤重不过在强撑罢了，腰腹间更痛的起不得身。阮灵奚拉住秋月白，要从他手上接过凌霄。

&ldo;我来吧。&rdo;萧洄冷不丁冒出一句，说罢又觉唐突，只得道：&ldo;在下本无心为难诸位，倘若信得过……&rdo;

&ldo;可以。&rdo;阮灵奚应了下来，拽了拽秋月白袖口道：&ldo;阿昕，耽搁不起。&rdo;

秋月白颔首，他并不质疑萧洄品性。方才交手时若萧洄真心为难，他是撑不住那么久的。一行人于晨曦之时离开大洪山，寻到了先前留于山脚的马车，车上事先存有许多药材，或许能救凌霄一命。红萼伤势不轻，驾车的活儿就落到了萧洄身上。萧洄倒也任劳任怨，丝毫没有就此离去的意思。

车厢里满是浓郁的药味，汗珠顺着阮灵奚的脸滑落到下巴，秋月白沉默地递过去一方帕子。

阮灵奚一双眼里全是红色血丝，落下最后一针后接过帕子狠狠擦了把脸，有些虚脱的叹了口气：&ldo;你怎么样?还能看清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