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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贾母微笑不语，探春出言道，&ldo;不知妹妹在家可念书。&rdo;

黛玉笑道，&ldo;已念过《四书》了，姐姐正读何书？&rdo;姐妹们说起话来，贾母便对王夫人道，&ldo;你们都去罢，今日我也乏了，和敏儿说说话就睡，晚上不必来了。&rdo;

邢夫人王夫人便起身去了，贾母和贾敏低声说话，说到动情处又是泪下。黛玉与三春忙劝下来，如此数次后，花厅里摆上饭来，众人便依次坐下。八菜一汤琳琅满目，俱是珍馐，黛玉环视一圈，拣了一块糟鸡入口，清淡中带着一丝糟香，果然不凡，她又吃了几口别的菜肴，觉出有些油，便专吃糟鸡。贾敏也频频朝糟鸡伸筷子，一碟子很快就见底了，黛玉不由得暗笑。

饭后奉上茶来，林黛玉只含了一口，贾敏喝了一口也就不喝了，贾母便道，&ldo;出嫁后口味也改了？我看你和黛玉都爱吃糟物，今年就多糟些，你们带到扬州吃。&rdo;

贾敏笑道，&ldo;这也好，省得我回去还要张罗。扬州那事儿才多呢。&rdo;

&ldo;你刚嫁人就自己开府做宪太太，还有什么不足？&rdo;贾母失笑，抬手要点贾敏的额头，又放下了。&ldo;也是做娘的人了……在婆婆面前立规矩那才难熬哩，你看看你侄媳妇，不但要侍候我，还要到婆婆面前奉承，你这不知足的小蹄子，还在我面前抱怨！&rdo;

&ldo;论理是不该抱怨，可还有个玉儿，前些年三灾八难的，我跟着受罪，好在如今她也好了，我也好了，她爹也好了，总算能脱身能看娘来啦。&rdo;贾敏笑，众人皆笑。贾母也道，&ldo;都好了就好。我如今还有什么可操心的？还不就是念着你在扬州一个人当家能不能应付得过来，偏女婿太有出息，想做京官都不能呢！&rdo;

此时王夫人邢夫人又过来侍奉，听了话各自笑着应是，黛玉暗自偷看了王夫人一眼，灯下她的表情和气中透着喜悦，眼神却有些深。想想贾政现在只是个员外郎，哪比得上扬州盐政的风光，也难了王夫人了。

说过路途见闻，别后情景，底下人又端点心，四色点心一是藕粉桂花糕，一是雪花团，一是鹅油松瓤卷，一是蟹黄饺子。黛玉吃了几块，倒觉得京里点心味道不错，她刚才没吃饱，现在找补两块才舒服了，未免就比三春吃得多些，王夫人看在眼里，微笑道，&ldo;外甥女有些偏食，专爱吃点心。&rdo;

黛玉低头微笑，其实平时她点心少动的，贾敏看女儿一眼，扭头冲贾母笑道，&ldo;可不是？孩子口味淡，饭菜味道重些儿就不愿进，在家都用素油呢，荤油受不住。&rdo;

贾母便道，&ldo;明日起做些素油的菜上来，平日里这些菜油腻腻的，我也不爱吃。&rdo;

王夫人应了，场面一时有些僵，三春互看一眼，李纨说起别的，此时外头有人进来道：&ldo;宝玉回来了！&rdo;

伏风波二玉相逢

听他回了，贾敏笑道，&ldo;不知他如今长成怎么个可人样了！当年一生出来，雪团般的，可人极了！&rdo;

王夫人便转了笑道，&ldo;可不是，如今样子一般般和珠儿似的，只可惜比他哥哥惫懒多了，仗着老太太胡作非为的。&rdo;

说话间，已有一个小男孩转进屋门，先看了黛玉一眼，便向贾母拜下道，&ldo;请老祖宗安。&rdo;

黛玉也在榻上含笑坐着看他，贾宝玉一脸雪白粉嫩，偏目似点漆，唇若春花，长得精致无比，差些和女孩儿相似，现在年纪小，更看不出男女之分，是一个活脱脱的深宅大院娇惯小公子，和方才厮见的贾珠像到了十分。给贾母请安过，他又给王夫人邢夫人请安，举动文雅稳重，见过礼后，贾母便道，&ldo;快来见你姑妈和表妹。&rdo;

贾敏细看宝玉，见他一派天真无邪，生得好看不必说了，气质更是秀逸，全无乃父之迂阔，乃母之蠢俗，心下也是暗许，待宝玉拜下请安，连忙扶起道，&ldo;哥儿何必客气，来，到姑妈这里坐。&rdo;

宝玉规规矩矩在贾敏身边坐了，大眼滴溜溜看着黛玉，黛玉微微一笑，宝玉便也微微一笑，贾母看在眼里，不由含笑道。

&ldo;这是你林妹妹，黛玉，这是你二哥宝玉，&rdo;说着便把宝玉的手握着，&ldo;成日里咕吣姐姐妹妹和你闹生分，今来了个新妹妹，你可要仔细了，别林妹妹也和你闹生分，和我哭，我就不管了。&rdo;

众人都笑了，彼时二玉年龄尚小，宝玉的心思更是孩气，只觉得多了个妹妹一道玩耍也好，和黛玉说了两句话，就滚到贾母怀里扭股糖似的撒娇。贾敏便笑道，&ldo;想当日我在娘怀里也是这样来着，如今换宝哥儿了。&rdo;招得贾母又笑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