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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ldo;陛下突然病危，来不及祭告天地。&rdo;安王的目光扫向卫兵们，&ldo;尔等还不下跪？&rdo;

卫兵们犹豫起来，有人膝盖触地，&ldo;当&rdo;一响。云起道：&ldo;谁敢跪！&rdo;

安王道：&ldo;谁敢不跪，杀无赦！&rdo;

两方人马一时僵持，赵棠笑道：&ldo;岳父大人，你带着狗做什么？&rdo;

安王道：&ldo;你是何人？&rdo;

赵棠笑道：&ldo;新皇登基用不着狗吧？有人活着，而且逃了，才需用狗抓捕。&rdo;

云起幡然醒悟，逼问起安王。安王一声令下，士兵们便拔刀出鞘。两方人马在洛阳的大街上厮杀起来。赵棠趁乱逃出去，骑着马独自乱走，心怦怦跳。

他赌刘睿没死。但刘睿为何不回宫？

但凡腿没断，有口气，刘睿便不会失他的约。那么刘睿是腿断了，又没气了吗？

赵棠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条，随即用力摇头，镇定心神，想：&ldo;如果我是刘睿，满洛阳都是父王和世家的兵，我得赶快躲起来……我能躲到哪儿？&rdo;

赵棠的目光，落到街两旁的明渠。洛阳的明渠有六尺深，下雨时，雨水从街道流向明渠，然后沿着与明渠相连的砖砌暗渠，流到洛水中。

十年前，刘睿被废，洛阳遍地追兵。赵棠带刘睿走了地下暗渠。

十年之后，权贵老爷们，恐怕仍然不知道暗渠下有个世界。倘如自己是刘睿，仍会躲入暗渠内。

赵棠跳入明渠，走了很长一段，找到暗渠洞口，猫腰钻进去。

暗渠仍是人间地狱，空气污浊，没有光，也没有人‐‐刘睿登基后，不采女不苛捐，地下的百姓多搬回地面。赵棠动物一般，凭着触觉、嗅觉、直觉走。一边走，一边喊刘睿的名字没人回答。四面八方的黑暗要吞没他了。赵棠心里绝望，便大声唱起歌来。这是小时候妈妈教他的歌，也是他惟一会唱的歌。

&ldo;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rdo;

他唱歌壮胆，一路用石头敲击管壁。待到歌声停止，四周寂静，赵棠的手指还触摸着管壁，感到管壁微微震动。

他惊讶地把耳朵贴上去，听到服有规律地敲击声。当当当，当当当，那绝不是水滴或小动物。

赵棠沿着声音走过去，到了近处，颤声问：&ldo;你是睿睿吗？&rdo;

敲击声停了。

随后，一个沙哑声音响起：&ldo;赵棠？&rdo;

赵棠想笑，又想哭，最后似哭似笑地喊一声，跑向刘睿。地面湿漉漉的，血腥浓重，赵棠在那湿漉漉的地方摸到一只手。手又湿又冷，滑腻腻的，手心布满茧子。这手紧紧攥住赵棠。

赵棠把人拉进怀里，张口就骂：&ldo;你他妈的吓死我了！我当你死了！&rdo;

刘睿痛哼一声，赵棠立刻松手，感到自己前襟湿了一片。他心里发毛，只听刘睿道：&ldo;你……怎么找到的？&rdo;

赵棠道：&ldo;闻着味儿找到的！&rdo;

刘睿笑了一声，低声道：&ldo;为什么唱《上邪》？你知道歌词的意思吗？&rdo;

&ldo;就是情歌嘛！啊，我要跟你心贴心，死也不分开……&rdo;赵棠说着，突然红了脸。

&ldo;上邪不是&lso;啊&rso;。上，指今上，也就是我。&rdo;刘睿喘息几声，才笑起来，&ldo;意思是，你愿与我相知相爱，终生不改……&rdo;

赵棠咳嗽起来，叫道：&ldo;谁要跟你说这个！快起来，我带你走……&rdo;说着把手伸到刘睿腰下。然而他的手触到湿漉漉的流水‐‐也许不是流水，是流血。

&ldo;别……别动，&rdo;刘睿痛哼一声，喘息几下，&ldo;我走不了了，陪我说会儿话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