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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第1页)

冷双成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如淡墨清敛,似乎终于想透了许多东西,不再有动摇和迟疑。&ldo;我是在思索我告及公子的身世,公子是否能接受。&rdo;

&ldo;就算人家告诉我你是我亲妹子,我都不会吃惊了。&rdo;

冷双成目视苍翠绿色,终于在这一片生机盎然里揭露了所有。

&ldo;我生于唐肃宗至德三年,至今逾越百年……绝不欺瞒公子。&rdo;

秋叶依剑只听第一句,身子猛地一震,想是如此冷硬如冰的人都未曾料到,把他折磨得肝肠寸断的女子居然不是常人,不过有了先前的狠话,他也未表现多大惊愕,仍是镇定不语。

清流急湍,茂林修竹,青叶白水交相辉映,宁谧的清晨一角,仍是一坐一立的两道人影。秋叶依剑静默了仿似一个四季轮回,身躯缓缓弯下,一双墨玉瞳仁对上了冷双成怔忪呆滞的眼睛:&ldo;你走了这么久,终于来到了我这里,我第一次感谢上苍……&rdo;

冷双成垂下眼眸默然无语。

秋叶依剑在她看不见的上空发自内心地微笑,看着又回复雕塑一般的冷双成,一股热流从胸膛蔓延,逐渐升至指尖。他忍不住扯了扯她的头发说道:&ldo;无论你是何人,碰到过谁,我只认定一点,你是从辟邪离开。&rdo;

秋叶依剑伸出手停顿在她的脸畔,却又生生煞住,克制住自己。看了几眼沉默的人后,转身衣襟飞扬地离去:&ldo;记得我对你说的话。&rdo;

水声清幽,竹叶窸窸窣窣地应和,冷双成呆坐极久,才抬起眼眸望了望四周,察觉已无人烟,幽深静寂有如禅房午后,浮生恍若一梦。她站起身定了定心神,走到翠竹前细一打量,果真发现了竹身被真气削出的痕迹。

她凝视许久,喃喃呓语:&ldo;为什么不是练剑,而是掌法?难道他的左手剑真的出神入化,凡人难避?&rdo;

26(番外)往事(一)

每个人的成长都会碰到很多的人和很多的事,如同我一直渴盼偷偷成为博弈高手,一黑一白的棋子那么鲜明,正是它的泾渭分明,让我能够区分对待每一天发生的事情。

我的记忆从五岁开始,影响我一生的有两个人,一位是父亲,一位是师傅。

‐‐题记

&ldo;双成。&rdo;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唤声,带着平素的柔和而不失威严。

七岁的我放下徽州银豪,用纸镇压好了临帖转过了身,静静地注视着来人。

我第一次看到了师傅,冷淡如霜地站在父亲身旁。她身着月白缎袄,白绫素裙,长眉修韧,目横丹凤,站在银装素裹的冷宅里,俏丽若初春之梅,清素若九秋之ju。

&ldo;哪来的?&rdo;我看到冰雪女子面目依旧完整,飞斜右眉冷淡地问了一句。

父亲温暖如春地笑开了。印象中父亲极少笑,乌黑的墨仁总是怜悯地看着我,手上的铁尺却从来不放松对我的管教。&ldo;小蝶临终前要我一定找回她,一岁时为了麟儿抛弃过她……落英,就是这孩子。&rdo;

父亲的话我听懂了,他说的是一段往事。

父亲是唐王御笔钦点的文状元,名叫冷布贤,年少盛为之时迎娶户部千金,诞下两子,一个是我,一个是后来被杀害的弟弟。一岁时藩镇叛乱,父亲于战火中为了保存尚在襁褓中的幼弟,在山道边松开了我的手,看着我被夜色吞噬。

我从五岁之时记事,每次奔跑在山林间,总觉得身子轻飘飘的无比迅速,后来才想明白是长年吞食山果,由狼王母辱养大的缘故,双眸与常人所见不同。

师傅的目光先停驻在我冻得皲裂的手上,淡淡一转,又移到了我临摹的小篆上。&ldo;智者无忧,勇者无惧……看来你把她当做儿郎来教养,让她写方正精刻的小篆,怕是磨耐她的性子吧?&rdo;

&ldo;落英眼光还是如此犀利。&rdo;父亲淡然一笑,转视垂手敛目的我,语带怜惜:&ldo;我找到双成时,她尚未成年,只是个狼孩。披头散发赤身裸体,手足并用撕咬凶狠……据猎户所言,她竟是被一头失犊的狼王衔走,混在狼堆里和狼崽活了三年。你看她野性难驯的眼睛,到如今都不要人靠近……&rdo;

&ldo;父亲,想必你吃了不少苦吧?&rdo;我冷淡地站在古朴幽静的冷宅里,心里默默地想:&ldo;每日子夜我发作时,撕咬一切我能接触的东西,嘴里鲜血淋漓。你总是抱着我轻轻摇晃喊道&lso;双成,双成&rso;,直至我完全平静下来为止。据说你为了驯服我的暴戾习性,特地归隐到这千里外的故居……&rdo;

碧玉琉璃瓦,锦缎墙内花。冷宅坐落于红枫绿水怀抱中,正是老天爷馈赠的风景胜地。父亲每日吩咐我临帖、学习礼仪,还有就是一定要静心伫立于枫林之中,让我感受来自风间的每一丝气息:哗啦啦拂动的叶子、叮咚作响的流水、飘浮山巅的雾霭、小虫子在花丛里嗡嗡拍打着翅膀的声音。

师傅打量我半晌又淡淡说道:&ldo;她站这里一刻钟,眼脸都未抬起下,冷布贤,看来你费了不少心血教导她成人。&rdo;

&ldo;先长成人,再作俊才。我辞官回到这方秀丽庄园,就是想让她在自然山水中陶冶性情,如水般宽容如山般沉定。如今她虽年幼,但这千金重担还需她来承担,梅姑娘,我把她托付给你了,请先受冷某一拜。&rdo;

师傅皱了皱眉,闪身躲避:&ldo;不敢受冷状元大礼……你这孩儿不错,见她放笔镇纸有条不紊,举止谨慎,就看得出来假以时日定是不输男儿……还别拜了,先逃过此劫再说吧。&rdo;

鹅毛般的雪花嘶吼着夜空,大片大片冲进我的嘴里,我惊恐得发不出一丝声音。父亲将我牢牢护在身后,泪眼婆娑中,我只看得见他的身影仿似在雪中生根,带了岿然不动的山峦之风。

&ldo;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为难孩子。&rdo;父亲镇定地说。

cháo水般的黑衣人层层涌上,为首者沉哼一声:&ldo;冷状元,即使此刻你交出钥匙,我们的大人也不会等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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