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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2页）

毋望心中感慨，缘分果然浅得很，这一别，当真是生死两茫茫了。

六儿小心看她神色，呐呐道，&ldo;姑娘，你要哭就哭罢。&rdo;

毋望勉qiáng笑笑道，&ldo;我哭什么？我又不是朝廷命官，也不是世儒学子，莫非也要为大行皇帝一大哭么？&rdo;

六儿道，&ldo;姑娘还打趣呢，头里哭得什么似的，转天就忘了，到底小孩儿心xg。&rdo;

毋望也不以为然，虽然心里还是不受用，可一个同亲生父母都生离死别过的人，你还叫她为个认识了才两三个月的人死去活来，那是万万不能的了，牵挂是有的，牵挂了一阵子也就忘了，不疼了。

&ldo;对了，得风楼的掌柜说，让我把这封信转jiāo姑娘。&rdo;六儿从怀里掏了信递给毋望，好奇道，&ldo;我不识字，上头写的什么？&rdo;

毋望看了信封道，&ldo;是裴公子留下的信。&rdo;拆开来看，只一张纸，不像是信，展开了纸竟是这家铺子的房契，两个女孩相对无言，顿了半天六儿道，&ldo;裴公子对姑娘真是用心良苦，姑娘呢？&rdo;

毋望将房契收好，也不说话，心道，我的心怎么样你怎么知道，横竖死等他三年，也算报答他的一片真qg罢。三年后若是正室，自然嫁得，若还不是，那话当两说了，只当这三年青chun白废罢了。

铺面都整理好了，渐渐也有客人上门来，因是国丧，这几日吃不得酒，也沾不得荤腥，家里又要上供，所以许多人来买点心茶食消闲，铺里的生意也甚忙，等打发了客人们，两人皆忙出一身汗来。

才刚坐下，章程走进门来，穿着蓝色的素服，腰间扎了棕色的腰带，人愈发的jg神。

毋望道，&ldo;章家哥哥，今日怎么得闲来？&rdo;

章程面上古怪，只说，&ldo;我正巧路过这里，进来看看你。你可知道裴公子走了么？&rdo;

毋望道，&ldo;我才刚听六儿说的，说一家老小全走了。&rdo;

章程道，&ldo;六儿是谁？&rdo;

毋望对六儿指了指道，&ldo;就是她，家乡发了瘟疫逃难出来的，看她可怜才收留的。六儿，来见过章公子。&rdo;

六儿福了福，退到里间收拾厨房里的炊具去了，留他们二人说话。

章程吞吞吐吐道，&ldo;我今儿来是有事同你说。&rdo;

毋望瞧他满脸的愧疚之色，心下已有了计较，笑笑道，&ldo;什么要紧的事直得你这么一本正经的。&rdo;

章程愧疚道，&ldo;头里同你说的事怕是不成了，太太托人给我说了亲，等国丧过了就要把人接过门了。&rdo;

毋望心里苦笑，竟被婶子说着了，果然是人往高处走的，又想这章程如今也是身不由己的，再说自己立了志要等裴臻的，若今日章程领了人来求亲，反倒不好推脱，如此这般倒还好些，便道，&ldo;咱们头里说的哪里作得数，不过是你我的玩笑话罢了，你现下大了，正经过日子才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rdo;

章程道，&ldo;是太太娘家乡里的，父亲在衙门里做典簿，旁的就不知道了。&rdo;

毋望点头道，&ldo;衙门里有人好办事些，这门亲说得很是不错，也难为太太上心了。至于我，你不必替我cao心，我也想过这事，思来想去还是做兄妹好些，若真在一处了，免不了磕磕碰碰，日子久了还要生怨，不如现下好，大家见些面客客气气的，岂不自在。&rdo;

章程听了这些话，又看她毫无半点难过之色，心里不免有些着恼。他为了订亲的事折腾了几宿没合眼，到她这里竟成了小事！当下悻悻道，&ldo;是我冒失了，想来裴公子安顿好家小必会来接你的罢。&rdo;

他果然还是在意那些谣言的，既这么的，那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毋望心里仅剩的丝惆怅也烟消云散了，对他的话并不反驳，淡笑着翻开账簿，只道，&ldo;太太娘家的姐姐和外甥女还在么？你要成亲了，她们可还住得下去？&rdo;

章程烦恼的坐在八脚凳上，气结道，&ldo;太太真是个不问事的，那日竟同姨太太说要把姨表妹一同娶进来，两头齐大，我为这个脑仁儿都疼了，又不好和太太说。&rdo;

毋望低头想，真是乱得不一般，正房还没过门，平妻都准备好了，章程这个老实人又说不出什么来，可见就是被人鱼rou的好材料。眼下既然和他撇清了，话也就好说了，便道，&ldo;依着我看，你怕是娶不成那典簿家的小姐了，凭着那位姨太太搅屎棍子似的能耐，你到最后恐怕要娶两姨表妹的，到底谁家姑娘愿意和另个女人一道进门呢，又不是嫁不掉，上赶着和人家两头大！你那太太办事不通得很，既要亲上做亲，何必再到别处找人说媒，让表妹做了正房，再纳两个妾也就是了。&rdo;

章程叫她说得满脸通红，又觉得她说得极是，一时不知该怎么还口，只好闷声叹气。

毋望从抽屉里拿了二两银子和一吊钱来，放到他手里道，&ldo;这个你拿着罢，我婶子早就给你备下了的，咱们铺子开了这些日子，也有些盈利，这是你当日的本钱和利钱，本来一早就要给你的，只因你才来，便拖到现在。&rdo;

章程推辞道，&ldo;我原就没想拿回这个钱，还是放在你们这里好备急需罢，我如今也不缺钱，你何苦拿它来叫我没脸。&rdo;

毋望也不管，只顾往他手里一塞，道，&ldo;你若还想在这里生利可不成，往后店里生意怎么样还不知道，裴公子一走，谁知还会生出些什么事来。&rdo;到底再不肯收了。

章程没法，只得叫小厮把钱放好，道，&ldo;我日后也不知什么结局，你这里只怕来得不多了，你万事当心罢，想想从前真是好，每日种地耕田，虽累些，好歹自在，哪里似如今，光家里的事便疲于应付，活着倒像是为了别人，真个儿是憋屈。&rdo;

毋望道，&ldo;谁没些烦心的事，你这算什么！左右自己拿主意罢，要么一摊手，叫姨太太把家当搬回自己家去gān净！早知这样，太太过继你gān什么？给你那表妹招个上门女婿不就成了么！&rdo;

章程又是好一通的长吁短叹，毋望也恨他没主见，一个爷们儿倒叫一群女人拿捏，又丢不开得来的富贵，活该受罪！便不再理他，叫他一人gān坐着，自己只管算起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