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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ldo;叔叔可知道？&rdo;她无奈的问道。

张氏抹抹泪，点头道，&ldo;他知道，你齐婶子半年前就来要过你的庚帖，那会子他还到裴家附近打听过，终是做小，没好同你说，不是遭了难，这件事断不会再提的。&rdo;

毋望叹口气，朝她福了福道：&ldo;现下没法子应你，容我再想想。&rdo;

说罢转身回了房里，cha上门栓，蒙头大睡，直睡到天黑方才起身，净了脸，跪在父母牌位前拿铜钱占卜，只因平素不懂这些，到最后也未卜出吉凶来，索xg磕了头祷告，&ldo;爹妈，叔叔婶婶叫我去作妾，女儿原是不肯的，可如今叔叔被人撞下坝子摔断了腿，又无钱医治，日夜疼得打滚，女儿实是不忍，六年来靠着叔叔养活，无以为报，这回且当尽孝吧，若爹妈答应女儿就叫这纸钱上的青烟卷起来，我明日便好回了婶子，如若不然，那便收拾衣裳连夜逃出去，不管天涯海角，女儿定能活下去，望二老给我指条明路。&rdo;

复又磕了头，烧了纸钱，巴巴地望着铜盆里，待纸钱烧尽了，忽地见一缕青烟打着圈的往上，梁上贴的红纸下翻飞起来，想是爹妈地下有知，也要叫她报恩了。罢罢罢，山穷水尽了还挑什么，走一步看一步也就是了。想那裴相公与夫人倒是鹣蝶qg深，成亲五年尚未纳妾甚是稀罕，如今不是夫人无所出，怕也不会让别的女子再入园子了，可惜她竟要去抢别人的夫君，也不知那两人之中可有她的位子，若没有，想来晚景也甚凄凉。

正胡乱想着，外头有笃笃的敲门声，毋望起身开门，不防一个小小的人撞进了怀里。

&ldo;chun君姐姐，&rdo;德沛哭得抽抽嗒嗒，&ldo;你要嫁人了么？还是与人做小老婆？那怎么成！村头阮秋的姐姐前日回门，脸上鸽蛋大的一个瘀青，听说是叫正房打得，你也要这样了！

毋望挑了挑眉，作势道：&ldo;谁说的？做妾也有许多门道，阮秋的姐姐挨打是因为她笨，讨不得主子的欢心，你chun君姐姐岂是这样的人，没见我给你扎的蝈蝈笼子多好看么，日后定然叫主母喜欢。&rdo;

听了这话，那孩子擦擦眼泪，闷闷坐到桌边半晌无话，毋望心下戚然，唬得孩子唬不得自己，若不是没计奈何，谁愿走这步呢。

德沛突然抬头道，&ldo;你是做姨娘，又不是作丫鬟，手巧有什么用！&rdo;

这下毋望愣在那里，只得戳了戳他的头，&ldo;小孩子懂什么，我嫁了人，好有钱给你读书，给你爹瞧病，你想看着他落下病根么？&rdo;

德沛猛站起来，呐呐道，&ldo;我不读书了，去找李先生，央他来替爹看病，明儿上野地里拣了番薯，卖了钱还他。&rdo;

这样小的人竟有这样大的气概，毋望心疼的将他抱在膝头，，&ldo;你这么想着我，我心里极受用，几个番薯值什么，你在野地里跑，万一遇上人伢子可了不得，还是乖乖在家里，好叫我放心罢。&rdo;

一大一小又说了一会子话，隔着墙听见哀哀的哭声，想是叔叔婶子也在为这事发愁，毋望虽有些恼那张氏，可想起她素日对她的疼爱，当下也不好发作，只问德沛道，&ldo;你爹爹好些没？&rdo;

德沛道，&ldo;用帕子绞了接骨糙熬的汤敷腿，想是好了一些。&rdo;

毋望想明日还是要去镇上一趟的，请个好些的大夫瞧瞧，当年朝廷来抄家前，母亲将一颗东珠藏到她的髪髻里，拿了带子绑紧，嘱咐她小心看管，日后好换些银钱吃饭，所幸官差押解他们入牢时只扒去了身上的衣服，这颗东珠一直好好放着，叔叔婶子都不知道，要不是急着用钱，毋望是不想拿去當的，留着是个念想，进了當铺还不知被说成什么，能當八分银子已是万幸了。

打开衣箱的盖子，从角里拉出个布袋子，毋望小心将东珠倒在手心里，托到德沛眼前，道，&ldo;你且瞧瞧这是什么？&rdo;

德沛接过来把玩，只见那珠子晶莹透彻，华彩四溢，竟然足有板栗般大小，当下愕然道：&ldo;是夜明珠吗？灭了灯会亮么？&rdo;就要爬上凳子chui油灯。

毋望忙拦住，笑道，&ldo;不是夜明珠，这个是东珠，极稀罕的，皇宫里头才有，寻常人家不得见的。明日你陪我去镇里罢，找个识货的当铺当了，拿了银子好请大夫给你爹治腿。&rdo;

德沛歪着头嘀咕，&ldo;这样的小镇哪里会有识货的人，都是卖菜的农户，想必当铺里平素只收些破褂子烂棉袄，何尝见过这样的好东西！不如去城里，定能卖个好价，这样你便不用嫁到裴家去了。&rdo;德沛欣喜不已，拉起她的手道，&ldo;快去告诉我爹妈，好叫他们欢喜欢喜。&rdo;

两人走到刘宏夫妇房前，掀了门脸子进得屋来，尚未开口，中药并着皮rou腐坏的味道扑面而来，直冲上脑门，呛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刘宏见了毋望挣扎着要支起身子，张氏擦了眼泪上前扶他，被他一把推开去，想是用力太大，牵扯到了伤处，一时冷汗淋漓，抚着胸口喘了半天，方喝道，&ldo;不用你扶！你只当我死了，家里一应事宜俱瞒我。&rdo;